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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遇良辰 第248节

    陈老太太站起身:“都饿了,先去吃饭,反正还要在京中待些日子,后面慢慢再商量。”

    高氏和谢良辰将陈老太太搀扶起来,众人跟着向外走去。

    吃过了饭,谢良辰去小厨房中,外祖母这几日腿疼,她煮些药也好给外祖母泡腿。

    “阿姐,我先出去了。”

    听到陈子庚的声音,谢良辰刚要回应,抬起头就瞧见了宋羡。

    宋羡方才不是与父亲去书房说话了吗?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借口溜到这里来。

    宋羡低声道:“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良辰猜到宋羡是为了这桩事,她将手中的柴禾送入灶膛里:“皇后娘娘让我去藏书阁看书,我瞧见书阁里有一扇窗子开了条缝隙,那窗子不是直通外面,好似哪里有个隔间。”

    谢良辰没有将话说完,宋羡就皱起眉头:“你怀疑隔间里有人?”

    谢良辰道:“内侍送来一盏灯,我坐在桌案上看书,刚好对着那扇窗,也可能是我多疑,总觉得有些怪异,藏书阁那么多扇窗子,怎么就那扇打开了一条缝隙,于是我找了借口离开了藏书阁。”

    宋羡思量着没有说话。

    谢良辰道:“我顺顺利利出了宫,也就没事了。”

    “还是得让人打探一下,”宋羡道,“你在藏书阁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前往。”就算现在良辰安然无恙地从宫中出来,也不能说明就没有危险。

    谢良辰皱起眉头:“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宋羡道,“我在宫中安插的人,就在杜正手下做事,他很聪明,就算去打探也不会露出端倪。”

    谢良辰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好。”

    话刚说完,手忽然被牵住,温热的掌心紧紧地握着她的指尖,宋羡道:“以后遇到事一定要与我说,千万不要瞒着。”

    谢良辰点头。

    宋羡接着道:“就算你觉得可能不重要,也要说一声。”

    谢良辰听到这话不禁笑出声:“一日里有那么多事,难不成每一件都要向你说?那你一天也不用做别的了。”

    “我想要这样,”宋羡声音忽然轻了许多,仿佛就在她耳边呢喃,“不管说多少,我都喜欢听。”

    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谢良辰不由地躲开了些:“你不是与父亲去说话了吗?找了什么借口出来?”

    宋羡道:“我说我去更衣。”

    “要这么久?”谢良辰道。

    宋羡应声:“一会儿父亲会不会出来寻我?”

    谢良辰一怔,这才回过味儿来,刚刚她一不留神,好像直接说了“父亲”而不是“我父亲”,宋羡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谢良辰道:“我父亲。”

    宋羡笑了一声,暖暖的火光拢在他身上,眉眼间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也是我的了。”

    说完这话,宋羡站起身:“那我回去了。”他怕回去晚了,岳父会拉着他去看病症,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

    谢良辰点点头。

    宋羡大步走了出去。

    她依旧笼罩在火光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没有方才那么温暖了。

    ……

    宋羡回到宋家宅子后,一直在书房中忙碌,临到天亮的时候才睡了一个时辰,等到宫门开了之后,宋羡也就起身去院子里练拳脚。

    宋羡吃过早饭,正要换上官服去衙署,常安上前道:“大爷,宫中传来消息了。”

    宋羡看过去:“谁在藏书阁?”

    常安神情郑重:“皇上召见了谢大老爷之后,就坐步辇去了后宫,他们这些内侍被吩咐留在后宫东侧的值房内等候。”

    后宫东侧是正阳宫,皇后娘娘的寝殿,而皇后娘娘召见良辰就在正阳宫,良辰去的藏书阁也离正阳宫不远。

    常安接着道:“郡主没有出宫之前,皇上就离开了后宫前往御书房,我们的人打听了正阳宫的宫人,皇上没有去正阳宫,也没有去后宫东侧的任何一个妃嫔处。”

    宋羡目光微深,眉眼中多了几分寒意:“皇帝去了藏书阁。”良辰感觉的没错,是有人在偷窥她,那个人就是当今的皇帝。

    没有正大光明地召见良辰去谢恩,而是选择这样偷偷摸摸的方式,为的就是他的私心。

    召见、谢恩看不出一个人到底如何,只有避开这些礼数的时候,在良辰没有防备,放下警惕之时,方能窥见实情。

    是因为什么?猜忌广阳王一脉?还是另有别的思量?

    常安感觉到宋羡的杀气,立即上前道:“大爷……大爷,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知道,”宋羡声音低沉,“早晚有一日。”

    宋羡话没说完,但常安从中知晓了大爷的思量,“早晚有一日”对一个君主说这话,大爷要做的,难不成是准备将御座上的人拉下来?

    常安忽然发现,他应该是知晓往后多年他们会做些什么了。

    宋羡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他淡淡地道:“换官服,去衙署。”

    第三百八十一章 抢手

    陈咏义还是第一次来到京城,还没进城就看到官路上的车马,没想到冬日里还有这么多人来往。

    田承佑毕竟带着商队走南闯北,看起来倒是十分的镇定:“京城年底很热闹的,外面的官员进京送拜礼,特别是最近这段日子,进京的要赶紧回程,眼见就要除夕了。”

    陈咏义点点头:“今年要在京里过年了吧?”

    田承佑道:“老太太和将军、郡主才受了封赏,八成要在京中宅子里守岁。”

    陈咏义知道就算在京中过年,老太太她们也会急着回陈家村,陈家村还有不少事等着良辰呢。

    回去就要筹备春耕,更何况现在还多了八州之地,不能耽搁太久。

    “忠武将军和陈里正来了。”田承佑喊了一声。

    陈咏义立即抬起头,果然瞧见了谢绍元、陈咏胜快马向这边奔来。

    陈咏义心中一喜,慌忙从车上跃下,一瘸一拐地向前跑去,好久不见了大家了,十分的想念。

    “路上怎么样?”谢绍元问道。

    “都好,”陈咏义道,“病了两个伙计,不过问题不大,良辰和许先生做的成药好用,要不然哪里敢在这时候出门。”

    谢绍元又向田承佑道:“辛苦田大哥了。”

    “将军这是客气了,”田承佑笑着,“您将我当成陈家村的人就好,我现在吃住都在陈家村,就差落个户籍了。”

    这段时间谢绍元等人不在陈家村,田承佑又有许多事要与陈咏义商量,经常在陈家村住下,就连田家商队的伙计都知道,如果老爷在镇州,要么在田家,要么在陈家村,陈家村俨然是田承佑第二个家了。

    谢绍元道:“那田大哥也不要叫我什么将军,还跟以前一样。”

    “行。”田承佑爽快地答应。

    陈咏义说起陈家村:“村中都好,我们出来的时候都备好了过年的物什,姐夫、大哥都不用惦记着。”

    谢绍元有些不放心:“最近做了许多粉蜡纸和毛毡,大家手里没有多少银钱能用。”

    “村子里用不了多少银钱,”陈咏义道,“吃的不愁,穿的暖和,这就足够了,再说现在大家也顾不上这些,全都在织房和造纸坊里,对了,今年熟药所还帮官药局做了不少成药,大家都不想歇息,也就除夕能守守岁,其余的时候还跟从前一样,该干啥干啥。”

    几个人边说话边往城里走。

    陈咏义提及宋羡和谢良辰:“宋将军和良辰都很忙吧?”

    “不能叫宋将军了,”陈咏胜道,“已经被封了节度使。”

    陈咏义早就收到了消息,只不过叫宋羡节度使稍稍有些奇怪,总觉得宋将军最为亲切,陈家村最难的时候,都是宋将军在帮忙。

    旁边的田承佑道:“我听说皇上赐婚圣旨下了,宋节度使是陈家村的准女婿,过些日子办了婚事,叫什么都是陈家村的自己人了。”

    田承佑说完恭喜谢绍元:“好人有好福,就凭良辰和陈家村做的那些事,帮了那么多人,往后定会顺风顺水。”

    几个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城门口。

    陈咏胜这才想起来提醒陈咏义和田承佑:“一会儿进城之后,可能会有人围上来,到时候不用惊慌,良辰都准备好了,咱们的货物每一箱都有去处。”

    陈咏义没有太明白陈咏胜的意思,会有人围上来?围上来做什么?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车队刚刚入城,就有人上前。

    “是陈家村的货物吗?”

    “将军,我是杨待制家的,之前给您送过帖子,我们家待制就在铺子门口守着呢,让小的来看看商队到哪里了。”

    “将军这次的货物中是不是有花笺……”

    陈咏义从嘈杂的声音中分辨出几句话,他也明白过来,这些人都是冲他们的货物来的。

    陈咏义看向田承佑,一直十分冷静的田承佑现在也露出惊诧的神情,他有些明白了,为何这几天有人盯着他们的商队一路来京里。

    一开始他还很紧张,怕那些人是想要向货物下手,之后他发现那些人只是远远看着,也不上前,更像是在打探消息。

    现在田承佑明白了,他们是在探查他们的货物何时能入京。

    看来京里不少人喜欢纸笺和毛毡,田承佑不由地感叹,谢大老爷和谢大小姐才来京中多久,就将路都铺好了。

    不过想想大小姐当年敢让他们先将货物拉走,之后才付清银钱的那桩事,田承佑就不意外了,他见过那么多商贾,却很少人能有谢大小姐这样的魄力,更何况谢大小姐还如此聪明。

    “走,”田承佑看向伙计,“不要四处乱看,跟着陈里正往前行,一会儿到了铺子,让卸多少货物,就卸多少,动作麻利点。”

    这一会儿功夫谢绍元已经被人围住说话,还好有陈咏胜引路。

    车队先向焦掌柜的毛皮铺子而去。

    谢良辰站在铺子里,正在和孟长淑和严小姐说话,严小姐与谢良辰说起这些日子药材画的事。

    李茹初没能来,正忙着与大伯父斟酌那些药材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

    谢良辰提及严小姐的那些画:“其中有几幅画的极好,我都不舍得拿出去了。”

    严小姐脸上一红:“不瞒你说,那些不是我画的,是我父亲的画作。”现在她跟父亲争着画药材,如果不是父亲衙门里事务太多,她一准争不过。

    谢良辰笑道:“那可真是劳烦少卿大人了。”

    “哪里,”严小姐道,“你不让他画,他才真的不乐意。”

    谢良辰压低声音:“等一会儿我留些笺纸给少卿大人,有一些花笺,这次花笺做出来的不多,我不准备卖,先送给大家,算是酬谢大家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