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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道:“我从前听闻裴世子不善,如今沾姑奶奶的光见了两回,倒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呢!想必世子私下里待姑奶奶应当也是甚好!” 无论私下真相如何,乔芝当着外人的面,自然是选择粉饰太平。她笑道:“世子瞧着面冷了些,却是个心实的。我也不怕伯娘您笑话,在我看来,恰是这样的才叫人安心呢。” “可不是!自姑奶奶幼时起,我就瞧出是个福泽深厚的。瞧瞧!现今谁的福运能比过姑奶奶去?都说生得好不如嫁得好,咱们姑奶奶这是两头占两头强!”另一个坐得稍远的妇人立即接话道。 略带乡音的讨喜话惹得满堂附和,一时间欢声笑语更甚。 王澜珍与赵mama对视一眼,含着笑悠悠道:“这做母亲的总是要贪心些,一来,愿女儿女婿恩爱和睦,二来,还要愿女儿早日开花结果,给夫家多生几个嫡子延续香火。” 王澜珍没料到随便一出试探就得知了裴承赫没与乔芝同房的事。 新婚夫妻不同房,除了裴世子不喜乔芝,王澜珍不做他想。 有了这条消息,再看乔芝如何得意如何风光,王澜珍都认定了乔芝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既然乔芝仍是清白身,王澜珍怎么能不抓住机会戳一戳她的痛处? 王澜珍的话得到了在场妇人的一致赞同,众人又纷纷附和起生儿育女的话题。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听闻世子院里还有两个小妾。” 立即有人痛心疾首劝道:“好姑奶奶,您可千万当心,莫让妾室越到您前头去。” 乔芝依然还是那副得体的笑容,她轻飘飘看了一眼王澜珍,笑道:“各位伯娘婶嫂关心乔芝的好意,乔芝感激不尽。只是母亲关心则乱,竟将拦起门来的体己话拿出来说了。这屋里有不少小丫头在,咱们还是说些松快话题的好。” 一番话说完,乔芝停顿片刻,又正色道:“我是世子明媒正娶的正妻,享正妻之尊,依律当为世子梳理内宅、排忧解难,而非夺宠争斗。妾室之类的话,往后请勿提及。” 明明乔芝笑着的时候是那样温婉贤淑,可此时收了笑眼,不容置喙地说着话,又无端令人畏惧。 方才还七嘴八舌热热闹闹的房间,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王澜珍环视一圈,见众人看向乔芝的艳羡目光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增添了一丝敬畏,不禁有些气结。 不过乔芝对生儿育女避之不谈的态度,也让王澜珍得意不已。 若乔芝与裴世子感情甚笃,纵使她王澜珍百般手段也翻不出来水花。可若是夫妻不睦,那她能施展的地方可就多了。 三朝回门,申时需归。 出嫁的女子携夫郎归宁,在娘家只用一道午膳便要带着回礼在申时前回归婆家。 乔芝回到乔家不足四个时辰,又踏上返回侯府的马车,挥别了乔家上下。 纵使在乔家被苛待,可真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心中仍会有离别的伤感。 乔芝掀开车窗布帘,透过小小一方往外看,望着熟悉的院墙和草木慢慢远去,复杂的情绪交缠不休,令她有些木然。 “若想家了,同母亲交待一声,回来住几天便是。” 裴承赫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乔芝诧异地回过头看他,见他轻皱着眉头,懒懒散散半躺在榻上。双眼虽睁着看向她,却又好像不是在看她,像是醉后的迷离。 他又说:“无非是内外城的距离,你这幅样子,倒像是公主和亲远嫁似的。” 被裴承赫这样一搅合,乔芝也没心思伤春悲秋了。她抬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裴承赫,问道:“世子可是醉了?” 裴承赫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是有些吃醉了,我酒量本就不深,你家的女儿红后劲大,一众男亲劝酒又厉害。” 见他真是醉了,乔芝从榻上起身,搀着他示意躺下,“路还远,世子先躺躺,我坐地毯上就好。” 也许是酒的后劲上了头,裴承赫没推辞,躺好后就闭了眼。 他睡在坐榻上,乔芝坐在厚实的毯上,二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裴承赫那张皱着眉头生人勿近的脸近看仍是一副化不开的冷淡与厌倦模样。 想起他方才说的话,乔芝默默说道:“女子出嫁自当从夫,无事归宁是大忌,规矩如此。” “嗤——”裴承赫闭着眼笑了一声,“我们裴家什么都不好,但有一点好,那就是不重规矩。尤其是没有道理的规矩。” 乔芝被他的话逗得轻轻一笑,“侯府怎会不好?” 她的话,裴承赫分不清是真是假。 他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看着她,眼神却锐利冰冷,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真觉得侯府好?” 毕竟外面可都是传“宁将女低嫁,不为侯府媳。”,他恶名在外,谁家正经女儿愿意趟这趟浑水? 他要看看,乔芝会拿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他。 “世子是真的醉了。”乔芝爽朗说道,“若不然,怎会不理解我觉得侯府好呢?凭我的出身能做世子正妻,已然是难得。侯府锦衣玉食,世子又一表人才,若这样还不满意,那是该有多不知足?” 乔芝梳理着话语,心知这回坦诚交心,是让裴承赫放松戒备的好时机。 “说来惭愧,乔芝胸无大志,只想着有个花团锦簇的日子便圆满了。如今可不是正正如意了?再往后,便盼着能替世子打理好内宅、侍奉婆母,做一个合格的世子夫人,也就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