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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一年冬天,边境就传来噩耗,祝老将军不幸战死沙场。” …… 祝振元与长央郡主留下来的唯一女儿守孝三年,之后黎慷便借口心疼自己的外甥女,为其安排了婚事,托付之人便是京中新贵平远侯——谢峥远。 这场婚姻对他们二人来说都不过是奉旨行事而已。 谢峥远起初还觉得圣上这场赐婚是为了用祝暄来约束他,后来他却发现自己这位妻子实在可爱,貌美不说,又极有分寸感同时也不让人觉着疏远。 处处妥帖,简直无可挑剔。 慢慢的,他们一起走过了两个春夏秋冬,虽说他越发公务缠身抽不开空,两人关系却也丝毫不受影响,恩爱非常。 直到第三年上元节前夕,他被召进宫里。 “这些年边境与朝堂的安稳多亏有你,朕特意为你寻来了当年的亲戚,有空你去见一见吧。见完后,朕有要事要交代。” 谢峥远自知自己在世上早已没什么亲戚,却还是不得不奉命见了那人。 是大着肚子的苏清环。 他曾在入朝为官之后让人往老家寻过苏家的踪迹,却始终查无此人。 可如今苏清环一见到他便一口一个“阿远”地叫着,甚至要扑进他怀里。 他当即转身回宫去听皇帝所要交代的事。 伴君如伴虎,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分差池,自然也不敢揣测圣意。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当真是他死都猜不出的命令。 彼时皇帝坐在案前捏着眉心,一副为难的模样,话却说得没有半分犹豫。 “朕这几日始终睡不安稳,昨晚甚至梦到了振元和长央,他们埋怨朕夺了他们的女儿,要朕把孩子送过去。” “朕向来对朕的这对meimei妹夫有求必应,刚好暖暖是你的妻子,此事便交予你去做了。” “圣上,阿暄从未做过任何违背圣意之事,她又是臣的妻,求圣上留她一条性命。”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 高殿之上,身着龙袍的那人哑着嗓子笑了两声。 “孩子,看来朕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明白。” “你和暖暖这两条命都是朕给的,朕既然能留,便也能杀。” “朕留你,是因为你还有用。明白了吗?” “……” “还有那个找过来的苏氏,你也收进府里吧。你若下不去手,她自会替你将人了结。” 谢峥远连后槽牙都差点咬碎了,却只能朝着黎慷磕个头,悻悻地出了皇宫。 一个对他有养育之恩,一个是他的至爱,中间还掺进去一个于他有救命之恩的故人! 这京中遍布皇帝的眼线,他若公然违抗皇命,只怕是会对祝暄有更大的威胁。 如今假意应承下来,说不定还能争取时间寻求转圜的余地…… 只是无论如何,这皇命他定是要违背了。 “阿暄,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是你让我觉着自己值得被人疼被人爱,让我感受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我此生永远不会放弃的选择,你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信念,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死?” “可我终究还是负了你……” 第32章 . 无解 “这是你欠我的。” 皇命不可违。 更何况下达命令的还是对自己有着养育之恩的人。 谢峥远在两难的境地中挣扎许久, 最终还是决定拼上一切去将此事两全。 圣上那边不好做手脚,只得从祝暄这边来。 他奉命带苏清环回府,又刻意冷落祝暄,只为让黎慷看到想要看到的情形。 他虽早就独立宅院, 却也明白侯府里的的一切都逃不过那位的一双眼, 包括内宅互斗的一举一动, 都被皇帝监视着。 他若表现出半分不舍, 受伤的只会是祝暄,他不希望有任何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 可苏氏入府没多久就小产, 而一切证据都指向了对她入府最为不满的祝暄。 谢峥远只能咬牙将人软禁,后又以祝暄精神不济为由让苏清环代为执掌中馈。 一来可以迷惑圣上,二来也是想让苏清环有事可忙, 这样就不会再过多将心思放在祝暄身上。 自那日起,谢峥远逼迫自己对祝暄不闻不问,为了不让自己露出马脚甚至直接住进了校场。 军营的到底还是自己人更多,他有些细微的举动也能囫囵过去。 黎慷给他的时间不多,好在他终打听到黔西有神医,便不远万里赶赴,只为求得一药。 为他引见神医的小药童摇摇头, 叹道:“公子,此为禁药,实在难求。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人都来求师父, 可却都是空手而归。您还是别抱太大希望了。” 谢峥远却愈发坚定:“我可以拿任何东西作为交换, 任何。” 最终, 等他带着那两剂药回到上京时,看到的却是被折磨近乎疯魔的祝暄。 他曾允诺苏清环,可以以他的名义在府中下达任何命令。却也对苏清环说过,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伤祝暄性命,一切他自有安排。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心狠手辣成这副模样。 不见天日的房间,满地的碎瓷片和被泼洒的饭菜。 他八抬大轿迎娶进门,无时无刻不在敬着爱着的妻子,就这样因为一道皇命,因为他没有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而在苏清环的折磨下受尽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