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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缥缈的声音层层叠叠,从每一个角落向博格重重压近,在博格想去寻找时轻飘飘散开,好似魔鬼正在低语,又像冤魂向他索命。 “原来你也怕疼吗……” “好疼啊……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再也受不了了,求求您了,放过我吧……求您……” “啊——……”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 “孩子……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他才刚出生……我的孩子啊……” “……我诅咒你……” “……下地狱吧魔鬼……” 一声又一声,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或是怨愤的咒骂,或是悲恸的哭嚎,或是卑微的恳求,又或是临死的惨叫。 它们挤挤挨挨地盘桓在博格的脑海,一重又一重,回荡不已,延绵不绝。 这些声音似曾相识,熟悉万分。 这是那些蝼蚁的呼喊,是那些实验体发出的无用的杂音。 他是怎么做的来的? 博格记得,这些蝼蚁实在是太聒噪了,害得他没办法集中精神,于是他割断了他们的声带,切掉他们的舌头,缝上他们的嘴。 然后,他的耳朵果然清净了不少。 “不不不……你们已经死了……笑话!不过是几只蚂蚁,也想来找我复仇?别妄想了!蝼蚁就是蝼蚁,死了也是蝼蚁,永远都别妄想翻身!” 博格放声狂吼,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他用力凝聚圣光,一次又一次。 那些冤魂在逼近,只要有圣光,他就能把这些该下地狱的垃圾重新赶回地狱。 只要有圣光…… 圣光…… 似乎有谁在对着他的脸吹气,博格心脏骤然停跳一拍,像只蛤蟆一样蹦起来闷头朝着随便一个方向撒腿就跑:“波文——波文你在哪儿——快救救我——救救我吧——” 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的空间里,他的喊声远远的传开,没有回应。 直到这时,博格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本该在他身边的波文早就没了响动。 不敢再出声,生怕引起那些幽魂的注意,博格闭紧嘴巴发了狠好一阵狂奔,不知跑出多远,跑到耳边层层迭迭的呓语终于消失,他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地,滚了几圈,就这么不顾形象地趴在那里,像条死狗一样伸着舌头直喘气。 忽然,空荡荡的地方传来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缓慢但坚定地走向他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博格的心脏一阵抽搐,血液涌上头顶,只觉得脑袋涨得快要爆炸! “别过来……别过来!” 他尖着嗓子大吼一声,拖着还没有恢复的身体继续逃向更远的地方。 一片黑暗之中,迟白仿佛能视物一般看向那个研究员消失的地方,脚下故意弄出一点声响,不紧不慢地追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干那些事?”她问博格。 “你也有家人,也有孩子……为什么能对别人的孩子下得去手?”她问波文。 那些受害者,长着和他们一样的眼睛一样的肤色,和他们说着一样的语言,为什么他们能自诩上等人,而对同胞痛下毒手? 尽管被分开,尽管还在逃命,博格和波文却不约而同不忘诅咒死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者们是垃圾,是蝼蚁,为了实验而死是这些下等垃圾的荣耀,他们不懂感恩也就算了,居然想要反抗! 光明教廷养出来的这些披着人皮的恶鬼早就没了人性。 懒得再去看这一场闹剧,迟白抬手正欲了结这两只魔鬼,靠近后她却有了新的发现。 怨气。 浅薄但确实存在的一缕怨气如影随形地跟着博格和波文,它化作丝丝缕缕的细线,像一条条细长的寄生虫扭动着身体想要钻进这两人的身体。 但圣光和魔力在他们的体表形成一层防护,怨气的力量实在是太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没有人cao控的怨气只会飘散在空气中,而决不会像这两人身上这样,认定了某个人,一门心思往他体内钻。 违反常理的现象让迟白收起剑,挑起一缕怨气送至眼前。 黑色的细线拼命扭动身体挣脱迟白的束缚,然后化作一缕黑烟重新回到博格身上,再一次进行无用的尝试。 迟白愣了一下,忽然嗤笑出声。 她改主意了。 对于这些畜生,如此轻易的死亡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怨气,追其根本,来源于生物将死时的绝望和不甘。 多浓厚的绝望多么大的不甘,才能让普通人的一点残破的精神附着在怨气之中,哪怕死了这么久都不曾消散? “就让我来帮你们一把吧。” 迟白执剑划过博格和波文。 除了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似。 没有了屏障的阻隔,怨气所化的寄生虫眨眼之间钻进两人的身体。 迟白亲眼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无知又残暴的魔鬼们,在睡梦中享受你们自己的杰作吧。愿你们永眠不醒,哪怕是死亡都无法让你们解脱。” 带有魔力的话语盘旋于庭院中,化作漆黑的锁链缠绕在两人身上。 “所有德里特研究院中犯下罪行之人,一个都别想逃脱。来承受自身所犯的罪孽吧,在亡者的怨气消散之前,你们每一个人,永远都别想获得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