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偷鸡不成蚀把米
按说平时叶倾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人,只是萧允玄太过反常了。 那些暧昧的言语与动作在旁人眼底看来可能是他温柔风流,在叶倾城眼底看来就是在作妖。 人家刨坑,她没理由要跳下去,不过要是看着别人跳坑,她倒也是挺乐意的。 秦韶果然是专业人士,选的路又隐蔽又顺当,看起来他之前是来过这个院子哦。叶倾城被他拉着跟在他的身后灵巧的绕过了一些假山和树丛,始终是跟在那小太监的身后。 “体力不错。”秦韶微微的回眸,悄声夸赞了叶倾城一下。 他还以为这位郡主殿下不过跑一小会就会跟不上了,到时候他就有理由将她给甩下,却没想到她这么能跑。 那漂亮的脸蛋上是不出了不少的汗珠,红扑扑的,但是丝毫没见什么疲惫之色,就连气息都十分的顺畅,秦韶低头看去,她丝毫没有半点萎靡,反而带着一股子少女独有的活力与朝气。 “多谢夸奖,你也不赖。”叶倾城朝秦韶一眨眼,笑道。 秦韶眼底略带了点笑意,忽然身子朝一边的假山后一躲,大力的一拽叶倾城,假山并不宽,堪堪的就是只能躲一个人的样子,秦韶怕叶倾城被他拽的歪道外面去,所有用手臂揽了一下她的腰,叶倾城被他猛然一拽,猝不及防,生撞入了他的胸怀之中。 顿时属于陌生男子的气息就将她包裹了起来。 饶是叶倾城老皮老脸的,也忍不住脸稍稍的一红,秦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好像在这大太阳下面一点都不热一样,居然都不出汗的,那干爽之中略带着几分青木香气的怀抱让叶倾城瞬间就僵直起自己的腰背来。 叶倾城觉得自己僵的就和一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了秦韶的胸前。 被美男抱了……叶倾城的脑子里好像在这一刻就飘过了这几个字,然后就是一大片空白…… 好可惜,如果他穿着的是锦衣卫的衣服该有多好!叶倾城回过神来之后,就扼腕叹息…… 秦韶是看到那小太监要转身了,所以才急促的将叶倾城拉到了假山的后面,他透过假山上的缝隙悄悄的看了过去,那小太监果然停住了脚步,朝回看了看,如此的谨慎,倒真是被叶倾城给误打误撞的说对了,一定有鬼。 “你赶紧去将刘太医叫来。”小太监找到了院子那边站着的一个康王府侍卫,悄声说道,“这事情要隐蔽,不能叫别人知道。速度要快,越快越好。”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秦韶的耳目清明,自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是。”那侍卫领了命,飞快的跑了出去。小太监就侯在这里,来回的踱步。 他在这里踱步,叶倾城与秦韶便不能随便乱动。 秦韶这才低头看了看,猛然发觉自己将叶倾城给揽入了怀里,一手抓着她的手臂,一手还放在她的后腰上,顿时也是一惊。 他本是想要将叶倾城推开的,却怕被站在不远处的小太监给发现,只能稍稍的将自己放在叶倾城后腰上的手挪开。 他略带厌恶的看了一下叶倾城的脸,上一世他对叶倾城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将她揽入怀里,自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她脸上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她好像在走神,脸上忽然带着笑,好像看到了十分好玩的事情,又忽然那笑消失,带着几分遗憾,再忽然还参杂着几分咬牙切齿狰狞在里面。 “郡主不要误会。”秦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夏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树上的蝉鸣连绵不绝,足以掩盖住他的声音了,那小太监不会听得到,叶倾城却是能听的十分清楚。 “我没误会。”叶倾城抬眸看向了秦韶,十分无辜的说道,“你别生气就是了。” “什么?”秦韶皱眉。 “我脸上出汗了。所以胭脂什么的,刚才撞到你身上的时候,全擦在你的衣服上了。”叶倾城炯炯有神的说道。她是才发现这个事情,秦韶今日穿着的是淡蓝色的衣衫,胸口那一团胭脂泥显得十分的醒目。呵呵,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有意的而已!开始只是蹭了一块胭脂上去,然后叶倾城就想着反正已经蹭上去了,脸上的妆容大概已经全花了,这样半擦不擦的也不像样子,她身上也没带帕子的习惯,就索性都擦在他身上吧……于是叶倾城趁着他去看那小太监的时候将自己脸上的胭脂全数抹在了他的衣襟上。 秦韶看了看自己的衣襟,一张艳若桃李的美人脸顿时就如同被西伯利亚的寒流扫过一样,瞬间冰封千里。 他很想揍人了怎么办? 偏生那个始作俑者还一点内疚的自觉性都没有,无辜的眨着眼睛看着他,“不怪我!只怪你拽我的时候都不和我说一声。”叶倾城解释道。 “郡主将胭脂擦在臣的身上,为何还要如此的狰狞!”秦韶已经不想理叶倾城了,但是一想起刚才她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又觉得好奇,于是压着怒气问道。该咬牙切齿的人应该是他吧。 “嘿嘿,主要是你天生丽质,竟如同花蕊夫人一样,冰肌玉骨,这么热的天气,又跑了这么远,你都不出汗,你到底是身体太好还是身体太虚啊?”叶倾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她咬牙切齿是因为嫉妒啊!一个大男人都如此受天眷顾,这是要逼死广大女同胞的节奏啊。高调被雷劈啊!秦美人儿你这样真的会被雷公关照的。 花蕊夫人有是谁? 秦韶先是一怔,随后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她竟然将他与女子相提并论,虽然不知道花蕊夫人是个什么鬼,但是一听这名号也知道是一介女流之辈了! 秦韶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世也是这样。 上一世他的容颜从极盛到完全损毁,走了两个极端,从处处受人羡慕,到处处受人奚落,经历了大起大落,如果不是在他最消沉的时候,叶倾城出现,温言软玉的欺骗了他,想来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倾心于叶倾城的吧。 秦韶带着怒意,瞪了叶倾城一眼,“臣身体好与不好,似乎与郡主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日后即便成亲,咱们也只是假夫妻。郡主如此关心臣的身体,莫不是郡主日后会守不住吧。”他不无讥讽的说道。 上一世的叶倾城为何勾搭上萧允玄?是嫌弃他容貌尽毁,还是嫌弃他常年征战不在她的身边?她深闺寂寞? “啊?”叶倾城见他真的动怒了,也就吐了一下舌头,“是我多嘴了。你别气了。气多了容易长痘。我只是羡慕你而已。没别的意思。” 说完叶倾城就悄然的后退了一步,稍稍的拉开了自己与秦韶之间的距离。 胸前骤然一空,秦韶微微的松了一口气,不过似乎也有什么被抽离开去一样,他垂眸看着叶倾城,见她丝毫不为自己的怒意所动,只是道歉,却是连争辩都懒的与他争辩,他就觉得心口也跟着空了起来。 为何不回嘴?为何要这样随便他恶意的出言不逊?是她太过坦荡还是心底本就有鬼,所以不愿意让人提及此事!还有她为什么要远离他?现在就想要逃离了吗? 前世的记忆又涌上的心头,他的手都微微的颤抖了起来,他努力的压制着那样的记忆,不住的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是往事历历在目,即便他再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那记忆带来的寒冷与毁灭。 “秦韶?”察觉到秦韶的颤抖,叶倾城抬眸,却对上他一双赤红的眼眸。叶倾城一惊,侧头看了看缝隙外面的小太监,他还在翘首以盼,并没在到这边躲藏着人。 还没等叶倾城收回自己的目光,就觉得自己脖子一紧,一只手如同鬼魅一样狠狠的掐住了她纤细的颈项,手指修长有力,却冰冷的没有什么人的气息。 “秦韶你疯了!”叶倾城差点要失声叫出来,她忙捂住了自己的唇,小声疾呼道。 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叶倾城很快就感觉到了窒息的难受,她惊慌的看着秦韶,如果不是怕被人发现,她不是没办法挣脱,可是……叶倾城的脑子也乱了,现在的秦韶根本就不像是秦韶本人,而是好像一个从黑暗之中爬出的索命恶鬼一样,他的眼角都是血色,眼白之中布满了血丝,脸上的表情僵硬狰狞,恶狠狠的看着她,好像看得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件死物一样。 叶倾城觉得自己的脖子真的越来越痛,不得不抬手一拳击打在秦韶的肋间,随后抬腿朝秦韶的双腿之间狠狠的踹去,再一手掰住了他手臂后侧的两根筋,一用力。三观其下,秦韶剧痛,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痛感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痛苦的弯下了腰去,手也从叶倾城的脖子上撤离开去。 秦韶白着一张脸,抬眸狠狠的瞪着叶倾城,真狠,这一腿蹬的,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吗?她显然也不好过,脸憋的都已经发紫了,雪白细嫩的脖子上赫然有着他的指痕,青紫红肿,她骤然被放开,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你是真的疯了!”叶倾城压低声音怒目着秦韶,“你自己抽疯去吧。我回去。” 说完叶倾城就要朝外走,秦韶忍痛将她重新拉了回来,“对不起。”他低声说道。 “道歉要是有用,要什么警察?”叶倾城没好气的说道,他发疯,没道理也拽着她一起,她是真的要走了不想和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真是莫名其妙的,本来都是好好的,她也不过就是说他像花蕊夫人一样冰肌玉骨,又不是在骂他。她都道歉了,这人还是伸手就掐,这是要将她朝死里掐啊,多大的仇恨啊?要不是她受过训练,换个其他女孩子过来,刚才就活活被他给掐死了。叶倾城的脸色忽然微微的一变,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上的掐痕,略带狐疑的看了一下秦韶。 她记得她穿越过来的时候,第一次从奴隶营里面醒来,脖子也是痛的要死,甚至几天都不能说话,整个脖子都是肿的。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就是被掐死的……叶倾城骇然……不会是这个神经病做的吧? “什么人?”两个人刚才的动作有点稍大,有点声音传了出去,引的门口的那个小太监起了一丝的警觉。 叶倾城感觉到自己的腰间又是一紧,人已经被秦韶再度拉倒在他的怀里,她刚要挣扎,却被秦韶骤然点住了xue道,又玩这个!又开外挂!游戏不带这么玩儿的!叶倾城气的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胸口上,他的肌rou紧实,叶倾城咬了好几下才咬起了皮rou,叶倾城拿他撒气,下嘴也没留情,死死的咬,咬的秦韶一蹙眉,低头凝神看着被自己按在怀里的人。 那小太监在自己的侧耳倾听,刚才随风飘来的一丝响动这就没了?他在门里门外四处转了转,也没见有人,再仔细的听了一下,还是没有异常的声音,小太监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己吓自己。”小太监自言自语了一句,就再度站到了边门之外等候着。 “解气了没?”头顶响起了秦韶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 叶倾城觉得自己再咬,他的rou就要被自己咬下来了,因为她隔着衣衫已经尝到了一丝血气,腥呼呼的,带着铁锈味道。 “解开我xue道。”叶倾城松开了唇,冷冷的抬眸看着秦韶,压低声音说道。 “你不要乱动。”秦韶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她所言那样,解开了叶倾城的xue道。 她看他的眼神变了,变的冰冷无情,刚才在他面前流露出来的那点小俏皮已经完全荡然无存。 秦韶的心头微微的一紧,似乎有点钝痛,胸口的皮rou已经被她咬烂了,虽然痛,但是适才碰触到她眼神的瞬间,他觉得心底深处的钝痛叫他更加的手足无措。 “我……”秦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他想掐死的并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前一世的她,只是在那一瞬间,记忆之中的她与眼前的她重合了,过去的不好记忆让他在瞬间失去了理智……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以后我也不会没事朝你面前凑。”叶倾城冷声说道,“因为圣旨,我们才不得不绑在一起,我知道。你反抗不了。你放心,我不会贴着你不放的。今日之事,都是我错了。我不该拉着你当萧允玄的挡箭牌,也不该拉着你出来凑热闹,更不该说你像花蕊夫人,你又怎么会像她呢?我做错的事情我道歉。不过也请你远离我,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被你掐死。” 远离?秦韶静静的听叶倾城说完,心底就是一阵的苦涩泛起,这一世他已经在努力的远离她了,可是现在是什么境地? 这是说远离就能远离的了吗? 他有点忡怔的看着自己刚才掐在叶倾城脖子上的手,如果刚才不是她奋起反抗的话,估计会再度被他掐死一次。这一次,叶倾城还会死而复活吗? “你是谁?”秦韶低声问道。 “你还真的是病的不轻。”叶倾城悄声说道,“我是谁你不知道吗?” 秦韶直直的看着叶倾城那双料峭着冰雪,带着nongnong怒气的双眸,他是真的不知道她是谁啊,她的躯壳是叶倾城的不错,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眉,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段,但是那双眼睛不是叶倾城所拥有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至真至性,毫不掩饰与做作,是一个心怀坦荡的人才会拥有的。 历经了两世,要是他连这个都还分辨不开,那他现在也不用活了。 叶倾城虽然这么回,不过心底也在敲鼓,秦韶是不是察觉她不是真的叶倾城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这样问出来,而且是在差点掐死她之后问的,那就真的太有问题了…… 秦韶直直的看着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一样,叶倾城的心底就是一凛,她硬着头皮瞪了回去,这个时候若是表现出任何的退缩与犹豫或者是胆怯,那她就真的被他给看透了…… 如果让这个蛇精病知道她只是来自未来的一丝冤魂,会不会将她拉去当妖怪给当众烧了? 越想越是有这个可能……叶倾城觉得自己又在出汗了,只是这一次出的是冷汗。 “金公公。刘太医赶来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打破了假山后这一男一女的相互对视,秦韶转眸透过缝隙看向了外面。 叶倾城松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珠子,再瞪下去,她的眼睛就要脱窗了…… 妈蛋今天到底是犯什么邪! 一名穿着文士服的中年男子被侍卫引来,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侍卫将人带来之后,就悄然的退下,去外面守着。秦韶自是认得刘太医的,叶倾城也透过缝隙看了看,咦她也认得呢,这位太医就是那日她在皇宫里面假装晕倒,皇后叫来的那位。因为惠妃娘娘趴在她的身上,所以这位太医没敢上前。 艾玛,叶倾城顿时捂住了唇,那天姨母那么趴在自己的身上原来是要护着她。 叶倾城再迟钝点现在也反应过味来了。 萧允玄是皇后的儿子,他的心腹太监找来的必定是他们的自己人。那看来这刘太医就是皇后的人了……那天要是她被这个刘太医诊治一下,岂不是穿帮露馅了? “刘太医,不好了,下在沙冰里面准备给洛城郡主吃的东西被咱们建安公主误食了。”金公公压低声音对刘太医说道。“你可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秦韶闻言眉头一皱,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前也趴在假山缝隙上朝外张望的叶倾城。 叶倾城也听到了,心底顿时又是一个翻个……她也忍不住抬头看向了秦韶,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碰触了一下,忙又各自挪开。 “这……”刘太医脸色也是一变,“王爷说是要最烈的药,这可有点不太好办……” 王爷!王爷你一脸!老子是刨了你们的祖坟了还是杀了你们的爹妈了?叶倾城恨的指甲差点扣进石头缝隙之中。 “普通点的媚药只要水就能解了……”刘太医为难的说道,“这……” “不会真的要替公主找个男人吧……”金公公骇的脸也变了颜色。 刘太医一脑门子的汗,“只怕……只能如此了,王爷不是说要坐实洛城郡主与定王殿下的事情吗?这……”他也急得团团转。 叶倾城咬着唇,忍了又忍,才没冲出去将那两个人给活撕了! 即便她现在跑出去将那两个人抓住,扔到大家的面前,萧允玄只要一推二六五,说自己完全不知情,都是这个金公公密谋陷害自己的,到时候丢车保帅,一样屁事没有。看上一次叶妙城被建安公主绑架的事情就知道了,秦韶背了黑锅,当事人全死,皇后与建安公主依然逍遥的不得了。 只是这一次建安公主横竖就是要倒霉了是吧? 哈哈,一想到这个叶倾城就顿时乐开了花。叫你们害人,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情咱们可做不了主。”金公公一拍脑门,“走,去见王爷,你自己和王爷说。” “是是是。”刘太医一边擦着汗,一边跟在金公公的身后朝院子里走去。 等他们两个离开了,秦韶与叶倾城又稍稍的等了一会,再三的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我要回去。”叶倾城对秦韶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她的手臂一紧,被秦韶拉住。 “你放手。”叶倾城怒目。 “你不会是要去揭穿康王殿下吧。”秦韶皱眉问道。“他们只要将建安公主暂时藏起来,难道做臣子的还能去追问建安公主的下落吗?他们也可以马上找人装扮成建安公主的样子,只要出来稍稍露个脸,也就糊弄过去了,别忘记闵太妃与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