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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完了整条长廊,一一排除掉,转个弯,继续,酒店大了也麻烦,搞得跟迷宫似的。 我正趴在一扇门上准备凝神观望,不期然门却哗的一声打开了,房内的欢声笑语夹杂着一股热热的气流扑面而来,我顿时尴尬的后退两步,更令我意外的是出门而来的不是别人,竟是钟俊海。 此刻的他,一张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红,有点喝高的迹象,瞧他的眼睛,倒没有浊色,而且应该还认得清楚人,因为见到我,他明显神色一怔。 “嗨。”我礼貌的向他点了点头,历练了这么多年,尽管心内潮起潮落,面上也能波澜不惊。 钟俊海下意识的向自己身后望一望,此刻,自动门早已关上,他略带迷惑的神情,对着我问:“你,来找我吗?” 我笑笑,“不是,路过而已。” 瞧他的模样,即使没醉,大约也只差了一步了。于是向他挥挥手,便欲与他擦身而过。 走了两步就僵在原地,右手被他猛的一把攥住了。挣了两下,没甩开,顿时拉下脸来扭头看向他,“你又想怎样?” 他将我拉至走廊一隅,逼近一点,开始质问:“最近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哑然失笑,真是贼喊捉贼的好手,不觉道:“这话从何说起,你不也没找过我么?” 他闻言唇角一勾道:“这么说你其实一直在等我喽。” 我翻翻白眼,深知讨不得他半点嘴上的便宜,遂不欲跟他逞这口舌之争,叹了口气道:“放手吧,我得走了。” 他毫不理会,微眯起眼睛,仔细审视我的脸,眉头蓦地一拧,低声问:“你……是不是又在跟谁约会?” 我气恼起来,正待反唇相讥,我跟谁约会需要向你汇报不成? 可是目光扫过他的脸,居然见到几分落寞,心中莫名的一软,脱口便道:“设施部的小唐结婚,我来喝喜酒的。” 这样明显的柔顺显然出乎他的意料,大约他也是习惯了我的顶撞,讶异之余,两簇欣喜的火焰霎时跃进眼里,他眉头顿舒,灿烂的笑起来。 “真巧,我也陪审计所的几个客人在这里吃饭,告诉我,你在哪个包厢,等结束了我去找你。” 我犹豫了一下,“算了,我估计结束的比你早,你还是好好应酬,别误了正事儿。” 他想想有道理,只得作罢,“那,一会儿给你打电话。” 我暗自苦笑,这人得寸进尺的本事确实高,不过对他说了句实话,就这样的上头上脸起来,似乎全然忘了前几天老死不相往来的尴尬。 “再说罢,我得过去了。”我淡淡道。 在放开我的手之前,他忽然将我拉得更近一些,凑到我耳边,悄声说道:“你今晚特别迷人。” 这样的赞美之词于他口中说出实在是难得,不知是因为刚才我的如实回答令他十分满意所致,还是仗着喝了点酒开始言语轻佻。 我一甩头发,瞪了他一眼,以掩饰心头由此引起的一丝慌乱,但是一瞬间,他面色骤变,眼神有些微的凝滞。 我不觉愣住,不知道哪里不妥,他却抬起右手,直向我脸上伸过来。 我大惊,连连往后躲,却被他一把钳制住,压到了身后的墙上。 “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我低吼一句,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全身被围堵在墙与他双臂圈出的小空间里,简直如一个活牢笼。 他对我的恼怒置若罔闻,火一般的眼眸流连于我的耳垂,声音低喃,连带整张脸都笼罩上了朦胧的轻柔之色,“我一直在想,你戴上这耳坠会是怎样的……。果然很称你。” 我被他突兀的举动吓到,瞪大了双眼仰视着他。 他如此的逼近,说话时,带着微醺的温热气息直扑我的面庞,引起我一阵阵的晕眩,轰然间,心象点燃了的蜡烛,他每多停留一分,便软化掉一寸。 眼前他的脸,犹如骤然放大了似的充斥着我的视野,依然丰神俊秀,只是那凝滞在我耳边的眼神竟是头一回见到,有些眷恋,有些惘然,还有些痛楚,竟然是如此的……深情! 我霎那间恍悟,原来是因为耳坠的缘故。 这耳坠,莫不是跟他暗恋的女孩有关,想起那天在车上收这礼物的时候跟他所开的玩笑,再看眼前他失魂落魄的表情,竟象是真的。 一阵失望涌来,心底逐渐泛凉,我缓缓沉下脸,冰冷的问:“你看够了没有?” 他微怔一下,仿佛醒悟过来,收回目光看向我的脸,眼神中含了几许陌生。他骤然放开我,所有迷惘的表情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自嘲般笑笑,带着一丝牵强道:“对不起。” 我木然的整了下衣衫和头发,身体直直的从他身边走过去,没有再回头。 转过几道弯,我更加不辨方向,可是顾不了许多,只知一味的朝前走。 不过短短的几分钟,我却已经失去了寻找的乐趣,心里有酸酸楚楚的滋味不断的卷上来,卷上来,直至有暖暖的泪滑过面颊。 于是只能先进盥洗室,好在这个并不难找。 豪华的酒店,连盥洗室里也是金壁辉煌的,明晃晃的灯光映照出镜中泪眼婆娑的自己,恍如梦境。眼泪流得毫无缘由,并没有期许什么,为什么会感到难过。我回答不了,只能对着镜子,小心谨慎的把泪水一点一点的擦拭掉,直至不露一丝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