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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榻边,捉了江少洵的手,搭上腕间,屏息搭脉一时,又仔细地查看了一下的面色和伤势,之后才摸着胡须吐了一口气,道:“很好,人醒过来了,只需要好生将养着便可。老头子另外再开一方,早晚煎服,有助于早日恢复。”眼见江少洵挣扎想起身,他立刻吹胡子瞪眼睛,道,“不想就此成了废人,就给老头子乖乖躺着,丫头啊,”他喊了穆湾湾一声,“你得好生把人盯好了,接下来的三日可不许他随意乱动,不然前功尽弃。” 穆湾湾赶紧应下,又仔仔细细地问了一些需要注意的禁忌事项,才喊了忍冬进来,让她陪着齐大夫去开方子抓药。 不多时,得了消息的穆夫人和穆侍郎也都过来探望了,穆侍郎道:“人已经醒过来了,江老夫人处想来也不好继续瞒着。” 穆夫人点点头,的确,现在江老太傅和江原处理完摄政王一案的后续,人都回了府,江少洵重伤的事情瞒得了一时,可却纸包不住火。她微微一沉吟,道:“此事我亲自去跟老夫人说。”想起齐大夫的叮嘱,她看向榻上的江少洵,慈爱地叮嘱道,“且安心在府上养着,需要什么便吩咐下人,或者和湾湾说便是。” 江少洵“嗯”了声,轻声道了谢,穆侍郎从前看他上蹿下跳时觉得其横不是鼻子竖不是眼,可眼下看他惨兮兮、病恹恹地躺在那儿,便觉得更不顺眼了,咳了声,难得也关心了一句,“不必挂心其他事,有要求就提。” 说完,整个人仿佛十分不自在一般,拉着穆夫人就往外走,从头到尾竟然连自家闺女也没想起来带走。 江少洵看着穆侍郎的背影,扬了扬眉。 穆湾湾此时出声道:“你饿不饿?” 她不提还好,一提江少洵顿时腹内空鸣,闷闷地吐了一个音出来,“饿。” 另一边,江老夫人得知实情,整个人急得立刻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痛骂跟在身边的江老太傅和江原,埋怨他们竟然瞒着自己这天大的事情,骂着骂着,又改口去骂此时被押在大理寺的薛波。 穆夫人和雪夫人一左一右扶着老人家,虽然都是第一回见老夫人如此骂骂咧咧的模样,但是二人却觉得理所应当,便是她们也想将薛波给骂一顿、打一顿。 不过,穆夫人在路上还是安抚江老夫人道:“少洵的伤,有齐大夫亲自看过,现在不碍事了,可还得静养。眼下,有湾湾照料着,老夫人且放宽心。” 闻言,江老夫人脚下的步子微滞,和缓了语气,“湾湾照顾着呢?” 穆夫人“嗯”声道:“这几日都是湾湾寸步不离地守着呢。” “哎哟,别累坏了孩子啊,走,赶紧看看湾湾去。” “……” 穆夫人和雪夫人对视一眼,一时无语。 江老夫人你这会儿关心的不应该是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亲孙子吗? 因为知道江少洵需要静养,一行人过来时便刻意地放轻了动静,江老夫人走进屋,透过薄纱屏风看向床榻的方位,一眼看到坐守在榻前的小姑娘,眼睛里多了些笑意。 穆湾湾正在和江少洵说起这几日盛京城里的变化,刚说到薛波被惠安帝的人带走打入大理寺,便听到了门口处传来的声响。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看到江老夫人一行人过来。 “江奶奶。” 江老夫人先是将穆湾湾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去看躺在床上的江少洵,视线落在他面颊上那道足有一指长的伤疤上,顿了许久,短短三日不见的孙儿被折腾成这幅模样,江老夫人心疼不已,一时老泪纵横,不敢去碰孙子的手,怕动了他的伤口,只哭着喊道:“我的心肝嘞,那天杀的怎么下得去手啊。” 江少洵轻咳了声,想起身安抚老夫人,可稍稍一动,身上的伤口就钝钝的疼,他只能开口缓缓道:“祖母不必担心,没事的,这些伤只是看起来唬人而已,不信,你问湾湾。” 说着,以眼神示意穆湾湾,后者也担心江老夫人哭伤了身子,赶紧安抚了一时,等到好不容易宽慰好江老夫人,送了人出门去,再折回来以后,穆湾湾坐在矮凳上,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因为气力不支而阖目养神的江少洵,轻轻的咕哝了一句,说道:“要早些好起来呀。” 江少洵眼睛未睁,听见那轻轻软软的一声,心头也跟着一软,亦低声回了句,“有你记挂着,可不得赶紧好起来。” 然而,伤筋动骨一百天,江少洵身上旧伤加新伤,加上当日薛波的确是让人下的死手,想要好起来又岂是那样容易。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仍旧养在穆府,起初几日,穆湾湾还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到了后面一些日子,穆侍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亲自拨了两个妥帖的小厮嬷嬷照料,不许穆湾湾时时呆在客苑里。 穆湾湾不应,穆景皓便对她说:“父亲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即便两家长辈心中有默契,但那件事一日未曾挑明,便是言不顺名不正,且即便宣之于众,男女大防总不能不管不顾的。因此,对于自家父亲的决定,穆景皓是十分赞同的。可当穆湾湾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自己,又总忍不住败下阵来,时不时睁只眼闭只眼,放了穆湾湾去探视,顺便还亲自为他们望望风。 一个月的仔细调养,江少洵的身子一日日好转,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只是因为他皮肤生得白皙,使得脸颊上从右眼眼尾处划下的刀疤有些显目,不过却并不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