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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矜贵自持的人,到了医院也依旧狼狈潦倒。 【有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 鹿梨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被他挂断,她又打过去依旧挂断,反复三次皆是如此。鹿梨没有再打,发了条消息过去。 【不接就永远不要接了。】 她看见顾淮之又咳嗽几声,往外走了一段距离给她回拨过来。 “在开会。” 鹿梨听着他撒谎,“你在哪儿?” “在美国。” “顾氏集团有在美国哪家公司控股吗?” 电话那头沉默,鹿梨耐心终于耗尽,嗤笑将事情挑明,“我在医院看到个人跟你长得很像,美国也有人民医院吗?” 顾淮之身形一僵,急切转身在四周搜索,“点点,你在哪儿?” “我在你身后。” 隔着玻璃两人视线相撞,鹿梨面无表情挂断电话,看着他疾步朝自己走来,怕慢半步她就会消失。鹿梨被他一把揽入怀里,手臂收紧,薄唇贴着她耳畔,一声声低喃。 “对不起,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到极致,像在大漠行走数月没有进水,干涸得下一秒就要倒地不起,鹿梨听着他的道歉,听着他的解释,眉眼越发冷淡。 怀里人没有反应,顾淮之僵硬着手臂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点点,我不是故意要瞒你。” 鹿梨看着他,“还有呢?” “我妈半夜发病,家里有看护有保镖,也有私人医生,不会出什么事,怕你担心所以没跟你说。” 鹿梨冷冷扯了扯唇,“既然不会出事,你怎么在医院?手臂上怎么缠着纱布,怎么会在住院部,抱我的时候左手为什么用不上劲?” 她一声声质问,顾淮之答不上来。鹿梨冷声道,“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我做到了你呢?” “你跟三年前有什么区别?” 三年前,他也是瞒着她所有事情,让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废人,是个傻子,她以为三年后她们都变了,都会改了,可现在发现他还是一样。 “顾淮之,你到底有把我当过你女朋友吗?”她喉咙有些苦涩,“粱良知道,向奕知道,晴天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我,你女朋友我不知道,我还要像个傻子一样听你的谎话,听你把我骗得团团转。” “不是的。”顾淮之呼吸都不再平稳,眼里全是惊慌,仿佛料见什么,“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向奕和粱良是因为我不能去公司才知道的,许若晴就住在顾宅附近,救护车来的时候她知道。”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顾淮之变得语无伦次,向来在生意上能说会道三言两语就能将对方哄得团团转开心掏钱的嘴忽然不会说话,像小孩牙牙学语,凑不出一句完整,只能不断重复一样字眼,“点点,对不起,我没有想要瞒着你。” 他一瞬不眨的看着鹿梨,彻底低下头,将声音降得跟云一样轻一样软,一样小心翼翼,“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打我骂我都行,别说那两个字,求你。” 鹿梨很难受的移开眼,她生气可也心疼,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太糟了,如果这次伤的不是手腕而是其他地方呢?她又该如何? 原来他们朝夕相对他都能瞒她那么久,这次呢,他存心想瞒能瞒一辈子,他从来都是这样。 “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打算跟我说吗?”她问他,“说实话,你知道我讨厌别人骗我。” 顾淮之扣住她肩膀的手用力,好半晌,“不会。” 如果不是她发现,他永远不会说,问到也只会轻描淡写带过。鹿梨眼睫颤了颤,这个答案早已在预料之中,眼眶发烫,眼泪夺眶而出。 “顾淮之。”鹿梨抬眼叫他的名字,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肩头剥离,顾淮之一根根重新握回去,淡青色脉络明显可见,他用了力,半点不肯放开,甚至连呼吸都放轻。 鹿梨被他捏得生疼,重新使了劲去掰他手指,“放开。” “不放。” 鹿梨提高音量,“放手!” 男人身体一僵,几秒后极其缓慢的一点点松开,狭长的眼定定注视她,观察她的情绪。鹿梨活动了下肩膀,看向他胳膊的伤,所有情绪不满在瞬间收敛干净。 “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顾淮之伸手拽她,这一走她还会不会回来尚未可知,他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疯了一样翻天覆地的找人,他受不了,受不了她离开自己。 鹿梨胳膊给拉住,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放手,我要回去上班。” 顾淮之动作僵硬,喉结滚了滚,“我接你下班。” “不用,我开了车。”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我自己点外卖。”她神情淡淡,“你先把伤养好,其他的我现在不想说。” “我没事。” “嗯,你没事。”鹿梨点头,两只手并用将胳膊抽回,“我走了。” 顾淮之哪肯放她走,这一走可能又是三年,心脏滋生无数密密麻麻的疼痛,恐慌和后悔席卷全身,他伸手再去抓她,不想从旁边急推出一辆病床,有人跑在前面喊着“让一让。”,横亘两人中间,鹿梨趁机大步离开,走了两步更是直接奔跑起来,裙摆随风摆动。 顾淮之追出来已经不见人影,烈日下,他看着来来往往车辆行人,像是时空重叠,他站在街头四顾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