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怪事
早上八点,距离齐宏宇赶到现场已过了一个多钟。 此时,库房外的虫鼠依旧未被完全灭杀,但数量已经少很多了。目前重点是对被堵截后钻入地下的虫鼠进行进一步的杀害。 农林与卫健方面的负责人也到了现场,现在正对如何进行下一步扑杀展开激烈讨论。 消防方面提出与自身职责和人设不符的意见,提议火攻,并保证将火势控制在一定范围,杜绝蔓延与失控的可能,但公安这边赶过来的领导却有顾虑,迟迟拿不定主意,农林和卫健这块的负责人更是坚决反对。 齐宏宇端着碗泡面在边上吃瓜。大早上吃泡面他是拒绝的,但没办法,边上人吃的太香了,而且他也确实饿得慌。 他并非不关心这边的处理情况,问题是既然大佬们来了,那这里的事情他说了就不算了,除了等结果后去执行之外,啥也干不了。 噢,也不一定。 将泡面桶扔进垃圾袋内,擦擦嘴,他立刻走到一名民警身边,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兄弟,实验室里边进得去了不?” “里头还有大量的毒虫,没来得及灭杀。”民警摇头说道:“出于安全考虑领导不让进。而且领导现在也在纠结,灭杀毒虫的话,里边线索难免会被破坏,到时……” 齐宏宇忍不住翻白眼:“老子就该在他们到之前先进去!那帮家伙懂个鸡儿的破案!” “但不可否认他们说得对,”民警无奈道:“这么多人进去喷洒杀虫剂,肯定会破坏线索的。” “给我套防护服。”齐宏宇说:“我这就进去瞧瞧。” “莫得了。” 齐宏宇:…… “那就灌二氧化碳,”齐宏宇又道:“憋死里边的虫子,然后开窗通风,再进去调查,既能有效灭杀又不会破坏现场。 我问过小凃,实验室内的通风系统属于主动通风系统,用于给各个玻璃柜内换气通风,而现在电都断了,排风扇什么的都未工作,门窗紧闭的情况下里头空气并不流通,很快就能把二氧化碳浓度提上去。” “行吧。”民警认真考虑过后,点头说:“那我请示一下领导。” “去。” 几分钟后民警去而复返:“领导说得行。” 齐宏宇高冷起来,抱臂轻轻点头,于是民警立刻找消防的兄弟去进行具体cao作。 这一搞又是将近一个钟,消防的兄弟打个手势,示意实验室内的虫鼠都已毙命,于是齐宏宇下令所有人与库房保持好安全距离,派人戴好防护装备进入实验室内开窗。 此时仓库内的电力也已重新恢复,于是等开窗的兄弟出来后,齐宏宇再次下令,开启排风扇。 又半晌,消防战士经测量确定实验室内二氧化碳浓度降低至安全值,齐宏宇便直接踏入实验室内。 以防万一,他还是拿了两个大布袋将自己双腿包起来,避免有些不科学的毒虫侥幸未死咬他一口。 打着探照灯,齐宏宇很快将整个实验室大致看了遍。 很明显,作案人动作非常干脆,拿个大铁锤,一排排的砸过去,几个来回便砸完了所有玻璃柜,无一遗漏,随后再安然离开现场。 再仔仔细细的搜查一圈,齐宏宇又有了新发现——这些玻璃柜薄厚并不均匀,其中还有几个钢化玻璃柜,但依旧是被一锤砸破…… 这明显不核里。 在几个钢化玻璃柜面前看了几眼,齐宏宇最终蹲到前几米的一个大工作台边上。 这工作台光秃秃的,并不像其余那些一样,有个破了大洞的玻璃柜立在上边,这儿只有一台一地的细碎玻璃碴子。 捻起些许玻璃碴在手心搓了搓,齐宏宇眉心紧锁。 这尼玛是防爆玻璃。 单单靠一地玻璃碎片,齐宏宇无法判断作案人在这儿锤了几下,于是便给凃欣欣打了个电话,将情况告诉她,并让她查查监控,把这一段视频截取下来发给她。 同时也得知这个玻璃柜内装的毒虫并不特殊,只是普通的苍蝇。 主要是当时她想从安全和防盗考虑全部用防爆玻璃柜,但预算严重超标,而且仔细想想也没必要,没谁会吃饱了撑的偷苍蝇与蟑螂,便退而求其次选择钢化玻璃,买了几个后又觉得还是贵,于是改成普通的厚玻璃。 买防爆玻璃的时候,她还是自费研究阶段,规模不大,一个防爆、三个钢化玻璃柜足以。 不一会儿,视频发来了,齐宏宇一瞧,眼珠子瞬间突了出来。 这尼玛竟然还是一锤干碎。 如果说能一锤干碎钢化玻璃还能说作案人天赋异禀力气极大的话……一锤干碎防弹防爆玻璃,这尼玛是长了麒麟臂? 而且,防暴玻璃的特点在于,即使受到强大外力打击,一般也不会直接碎一地,内里的纤维材料会支撑住玻璃的大体结构,让整个玻璃柜呈蛛网状,直接干成一地玻璃碴子的情况虽不能说没有,但也很罕见。 同时能证明,作案人并非打击在了爆破点上。 问题恐怕出在他手中的工具上边。 他又给凃欣欣打了电话,接通后直接切入正题:“小凃,你能不能把作案人手里的工具放大看看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几秒后,他眉心拧的更紧了,因为凃欣欣回答不能,监控的夜间模式下解析力大受影响,不但距离有限,画质也一般,经不起放大。 而玻璃柜内部的针孔摄像头,用的是与库房一套的电源,在作案人切断库房电源后就已经不工作了。 想半天,齐宏宇问:“虽然不知当不当讲,但我还是想问下……你为什么会特地搞一套独立的甚至不与安防系统配套的监控电源?应急吗还是?” “不是啊,”凃欣欣说:“是这套系统本身就自带电池,足以在停电等突发情况后继续工作八小时以上。当初就是看中这点才买的。” “哦。”齐宏宇点点头,表示自己想通了。 凃欣欣又问:“怎么了吗师兄?” “没事。我就在想,他用来砸玻璃柜的工具或许有点问题。”齐宏宇说,随后转移话题:“石队回去了吗?” “他在派出所。那边也遇到问题了,找不到人。” “什么叫找不到人?” 就听凃欣欣解释:“羡玉请技术队的大哥用人脸识别技术筛出了进我们家的那人的身份信息,发现他是个开锁匠,在我们公安这还有备案,但当羡玉带派出所的人上门时却扑了个空,而且看起来,那人应该刚走。” 齐宏宇双眼微眯。 凃欣欣又继续道:“不过他应该跑不了多远的。市局早已投入了不少具备人脸识别功能的监控探头试用,只要他出入机场、高铁站、车站、几条重要高速路收费站,迟早会被锁定。” “那就好。”齐宏宇想着事情,有些敷衍:“那先这样,保持通讯,有进展互相交流。” “中。” “先挂了。” 把手机放回口袋,继续盯着一地玻璃碴,齐宏宇再次陷入沉思。 他在想有什么能让防弹玻璃瞬间破裂。 答案其实有很多,包括超出承受限度的机械外力,比如用力撞击,还有爆炸发出的振动波等。 另外,强度较大,频率接近,能引发玻璃共鸣的次声波也可以。 “次声波?”想到次声波,他忽的又想到之前遇到的“爆肝案”。 那案子的具体确切手法与凶器至今还是个迷,只有猜测没有证据,怀疑是忽然而来的压迫引发腹内压急剧改变而导致的肝破裂。 但最开始时,他们猜测的也是次声波,只是考虑到次声波传播远范围大,如果是次声波的话不可能只有几名受害人出事,且不会只有肝脏破裂,所以才排除。 但不可否认的是,次声波确实能让人内脏破裂。 而那桩案子中,有个女人如齐宏宇一般多了节指骨,且其基因和齐宏宇具有亲缘关系,疑似他外婆…… 很明显,那个女人和齐宏宇,或者说造成齐宏宇跟冉秋生基因一致的那帮家伙肯定有一定的关联。 而齐宏宇又疑似齐清平所生,齐清平极大概率就是周静红,本案作案人的动机还说不定是掣肘齐宏宇和石羡玉的注意力,不让他俩继续追查下去…… 所以,碎玻璃和碎肝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这么想了几分钟,齐宏宇自个儿便摇头失笑起来。 自己这脑洞也太大了些,这两者能有什么关联? 可是…… 纠结两秒,他还是默默掏出笔记本把这个思路记了下来,然后站起身,继续在现场游走侦查。 很快,他便成功锁定了几枚不算典型的足迹,大致判断是作案人踩死了些许虫鼠之后,虫鼠尸体“爆浆”弄脏了作案人的足底,作案人继续在库房内行走破坏,便留下了这些残缺不全的足迹。 而随着他踩死的虫鼠越来越多,足迹也越来越完整,可惜,最完整的足迹残缺的同样厉害,其足迹面积至多不超过正常足迹总面积的30%,侦查价值有限。 何况作案人穿着的防护服连鞋底都被覆盖,留下的足迹并没有花纹,只能勉强分辨步态特征,并尝试复原足迹,判断作案人的身高罢了。 不过聊胜于无。 况且还能通过研究被他踩死的虫鼠尸体来大致判断他的体重区间。 能有这些收获,齐宏宇已经挺满意了,赶紧像派出所的兄弟借来设备拍摄固定证据,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明显是被踩死的虫鼠尸体收集起来。 幸亏用了二氧化碳隔空灭虫,否则这些线索还真可能会被破坏干净。 随后,齐宏宇更认真的在现场游走起来,想要找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但很遗憾,作案人仅仅只是过来砸玻璃的,还穿了全套防护服,遮盖的严严实实,本就留不下多少有价值的线索,就连监控都并无什么收获,更别说现场勘查了。 仔仔细细搜寻了一圈,齐宏宇也只能遗憾放弃,只将现场所有足迹都小心翼翼的采集好,看看后续能不能通过技术手段将这些残缺的足迹整合起来,完整度能更高一些,也便于提取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这是个相当细致且繁琐的活儿,加上仓库面积巨大,直到中午一点许,齐宏宇才算勉强完成这项工作,蹲的他腰酸背痛,腿都麻了,还有点低血糖,饿的头昏眼花。 “早上果然不能吃泡面啊……”他感慨一声,随后忽然皱眉,石羡玉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联系他? 想到这儿,齐宏宇拖着莫得知觉但还能自觉走路的成熟双腿离开实验室,走到外头,扫一眼周围干警与消防战士的工作,见一切正常,才点点头摸出警务通给石羡玉打了个电话。 然而那头却无人接通。 “啧,这家伙,搞什么鬼?”齐宏宇嘀咕一声,又选择给凃欣欣电话。 “什么?”凃欣欣有点惊讶:“师兄你没联系上咸鱼么?这不可能啊!他电话一向是畅通的啊!” 齐宏宇皱眉:“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有点担心……” 刚说出口他就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又道:“呃,不是那个意思,可能有什么事情牵制住了吧,你别瞎担心,我晚点儿再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许久后才听凃欣欣说:“好。” “那我先挂了。”齐宏宇道,随后听见声嗯,便挂断电话。 他轻叹口气,抿抿唇,抬头望天,又看看周围的干警和消防战士。 看来最终消防队说服了其他几个单位,他们这会儿正在现场周围点火。 高温是大多数生物的天敌,如此焚烧之下,地面一定深度内的虫鼠都没有活的可能,但更深些的就没办法了。 更深些的,只能考虑事后诱杀,但估计效果也有限,更多的还得靠大自然自行调节。 再次收回目光,他抬起仍旧攥在手里的警务通,给仇教导也打了个电话。 毫不意外,那边同样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