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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现在之所以不坐轿子不骑马,不安稳闲逸的呆在宫里或者国公府里,而是一个人便装跑到这儿来吹风,都是拜谢恒所赐。 这数日相处中,他瞧出来,太子是极好学的。 或者说,秦烨简直想象不到,一国储君竟能如此勤学,且肯下苦功。 除了每天雷打不动的看折子、练步法,这位还对一切陌生新奇且他能上手实践的东西感兴趣。 比如诸率卫的信鸽是怎么训练的、鸿胪寺的贡品里外域作物的种植情况、宫廷密道修建之法和安全措施…… 但太子又是极克制的。 秦烨能感觉的到,谢恒还是向往宫外的。 偶尔提及南疆风光、市井轶事,太子眼中总是亮晶晶的,有时还能忧伤的叹口气。 但是……太子出宫一趟要清街、要备仪仗、要通知御林军神卫军协防,还什么也看不见,那人不知是怕麻烦还是觉得劳民伤财,总是想想就算了。 至于偷溜出宫,或许不是没想过,但是怕死。 怕身边护卫不够防卫不当,被晋王找人捅闷棍。 秦烨想着想着就开始摇头,他觉得这段时间与太子接触时间过长,甚至对他自己造成了一些轻微的影响。 就比如现在,要想避开陆言和知道确切的消息,他有一百零八种方法,可他偏偏选了最亲力亲为的一种。 酒壶才提起来斟过两次,秦烨就听到了想要的东西。 “最近京中流言也太多了,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都说不清楚,晋王府那事还没个定论呢,这又来了新的……” “小声些!这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倒腾出来的!偏还如此图文并茂,这话本在京中印制是要秘书省批文的,这分明就没有……” “开玩笑,这种东西你还想要批文?批你一旨斩立决?” “而且这玩意一夜之间满棠京的黑书市里都是,一本几文钱,根本挣不着什么……” “别说了,说不定过几天就有神卫军上门挨家挨户的搜了,看完找个地方埋了算了。” 秦烨听得皱眉。 他伸手将小二招呼过来,从怀里摸了块碎银赏人,下巴朝那桌窃窃私语的客人扬了扬,那小二立即会意。 秦烨跟着小二出门走了一会,便到了一处阴暗的书室。 那书室打眼一瞧阴暗狭窄,实际并不算小,里面有六七个人正在挑挑拣拣,门口处,还坐了个手拿账簿的老者。 那小二压低了声音道:“新到的货都在这儿了,客官挑完到账房先生那结账就好。” 秦烨眉头皱得更紧。 他觉得自己或许找错地了。 就算陆言和给晋王找点麻烦的事出了差错,也和这里没什么关系吧? 这分明是一些京城禁书的营销点?这事也不知道归哪个衙门管,总之不归他南疆边军管。 来都来了,秦烨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侧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信手翻了两页。 这是一本爱情故事。 这是一本两个男子之间相恋的爱情故事。 这是一本……禾火华和赵亘之间的爱情故事? 秦烨脸色晦暗难明,他飞快的翻过书里的文字部分,心里无意识闪过一个念头。 太子母家不就姓赵吗?! 而且禾火华是个什么玩意?你不如叫秦定国比较明显一点? 最最过分的是……这书里居然还配的有图?! 第12章 秦烨竟敢点名要太子陪他…… 秦烨两三下翻到书册后面有图的部分,一双平素拿剑持弓的手竟然抖了一下,险些拿不稳。 好半晌,秦烨定了定神仔细看,才发现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印这书册的人不知是不是考虑到棠京市民的平均文学水平,贴心的把前面的文字部分用故事画的形式表现了出来,画面生动情节丰富十分精彩…… 不管怎么样,不是画了些那什么就好。 秦烨长舒一口气,将书册合上,发现这本封皮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书册书脊上,用毛笔浅浅淡淡的写了一个“壹”。 难不成这还是连载版? 秦烨咬了咬牙,继续在这气味古怪、阴暗森冷的书室里左右翻找,半晌,收获全系列书册合计六本。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付账,然后提着那账房先生用礼盒装好的书册站在那书室旁,仰头阴郁状想了半天。 京中禁书查禁到底归哪个衙门管来着? 秘书省?辑事所?兵马司? 要不然他直接让在神卫军的旧部带人来抄了算了? 但这书册乃是印制,且体量如此之大,要想瞒过秘书省和京中监察衙门难如登天,定不可能是民间自发的行为。 京中能丧心病狂到同时编排上太子和他的,除了晋王简直不作第二人想。 那要不明日去跟太子商量商量怎么办? 这么说,“我今日在市井闲逛时偶然看到一套话本,上面写的是你我之间并不存在的风流韵事……” 或者,“今日偶然见底下人呈了套有碍太子清誉的书册上来,上面图文并茂绘声绘色,实在是殊为可恨……” 再不然,他可以拎着这套书砸到顾明昭面前,让顾明昭去想办法。 陆言和在皇宫门口等了足两个时辰,临到宫门下钥了也没见到秦烨的影子,只得上前一问,才知道自家公爷早早从另一个宫门出去了,却并没给他留下什么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