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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烨也顺着太子的目光看到了那一满桌的东西,而后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 他是武官,虽则统管南疆一应军务,甚至身上还挂着天下兵马副元帅的官衔,但素来不爱管这些除了打仗之外的俗务。 镇南都护府蓄养得有很多幕僚,除非十分紧急需要拿主意的军情,他一概是撒手不管的。 出问题? 那就出问题呗,只要他守着南疆压着南周打,一切自然有惠帝和理政堂那几个经验老辣的大学士擦屁股。 所以,定国公大概是不能理解这样的案牍劳形的。 秦烨收回了目光,很是没心没肺的道:“奏折文书这种东西,是看不完的,如今城中安定,棠京之事鞭长莫及,今日看与明日看也没什么差别。殿下每日里都拘在屋中,总要出去走走才是。” 说得很有道理。 谢恒想了一想,也就点了点头,说了句:“也好。” 他既点了头,一直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云昼就不得不开口了,很是“委婉”的道:“殿下,这几天夜里凉,太医叮嘱了您不能吹风的。” …… 秦烨也想起了什么,暗自自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对面的人似乎顿了一顿,眼底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 那模样,像是被人挑起兴趣的小孩子,又被戛然制止后的扫兴。 他心下有些好笑,倒也不曾言明,只是抿唇笑道:“如此,要不然待会晚膳过后,臣陪殿下下棋吧。” 今日谢恒已然瞧了大半天的书折,若无人提及还好,真要有人提了,他心下也有些痒痒的,并不想看桌案上那些繁冗事务了。 不过这明郡不比棠京,倒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且眼前这人又老念叨着什么南周密谍,搞得他也不好再招乐伎来观赏歌舞。 “也好,”谢恒勉强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煜之还记得,上次咱们下棋时是什么样的?” …… 上次? 上次他起初存着相让的心思,结果连输了三局,第四局时面上绷不住放了句狠话,言道若再输便任太子处置,然后抖擞精神认真下棋。 结果…… 幸亏那时惠帝身边的太监来了一趟通知太子赴宴,否则还不知如何收场。 秦烨干笑一声,神态没什么异样,宛如刚刚想起一样:“上次还欠了殿下一个赌约,可惜时间不够被宫宴打断了,今日正好再续上。” 谢恒挑着眉眼瞧他,问道:“一局定胜负?” 秦烨想点头,但半天没点下去。 半晌,他顶着太子灼灼的目光,做出思索的神色。 “三局两胜。”他说。 谢恒没忍住,哧笑了一声。 秦烨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也跟着挑起眉头,道:“那若是殿下输了,可怎么好?” 谢恒托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回想起秦烨的棋艺,很是大度的一摆手:“煜之说什么就是什么。” 片刻后,膳桌上的碗碟被尽数撤了下去,两人移步到了摆好棋盘的坐塌旁各自坐下。 秦烨捻着棋子,心中所想与上次颇不相同。 上次他快要投子认输时,颇为恼恨自己一时莽撞轻易许诺,心想着太子本就心悦于自己,若是开口要些有的没的,可要怎么好? 这次他坐在这,想的却是,他若输了,太子会不会开口要些有的没的? 要是会,那可太好了。 他若赢了,又找太子要些什么? 这么一想,好像输赢都还不错? 快两个时辰后,随着一点烛花爆出的轻响声,秦烨瞧着眼前的棋局,颇有些郁结的投了子。 到底是哪个坊间传闻的太子自幼学棋不上心以致学艺不精? 荒谬! 秦烨有些郁闷的瞧着太子气定神闲理所当然的姿态,很是干脆的道:“说好了任由殿下处置,殿下说便是。” 他这样愿赌服输,倒让谢恒犯了难。 谢恒只是想起这人上次放了大话快要输棋时跑得贼快的模样,出言调侃而已。 真要寻个什么事情给秦烨做? 他蹙着眉头想了一会,俊美的面容染上几分苦劳的色彩,而后眼神一阵乱瞄,终于在看到桌案上一个描金彩绘的盒子后,眼神亮了一亮。 “煜之不如帮孤回封信吧。” 心下浮想联翩暗自紧张的秦烨:? “回信?”秦烨掩去心底的莫名,问道,“不知是何人的信?” 谢恒伸手招了招,云昼连忙上前取了个盒子,打开后双手递到太子手中。 那信已然启封,却又被完完整整的放了回去,如此郑重的放在太子桌案上,来信之人定然身份贵重。 且不能敷衍。 谢恒拿出信笺递给秦烨,笑道:“母后的,孤想了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回,今日早些时候还为此头疼。” 秦烨本来已经将信接到手中,闻言将要展开的动作一顿。 皇后写给太子的信,他一个做外臣的,怎么能轻易看?遑论替太子回信了。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从奚城回来,太子待他似乎更加亲近了不少? 有种逐渐越界步步试探的感觉。 秦烨唇角不受控制的牵了一下,信却仍旧捏在手里,未曾展开。 他道:“殿下才给皇后娘娘和国舅写了信,这封信当不是回信吧?若非事涉端王,此信应当不难回,我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