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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还是此时此刻才知道,偌大棠京,除了她,竟然还有人一样地关心端王的近况。 只不过,淮王府与端王既无往来又无仇怨,暗中查探端王的病情做什么? 楚院判走后,赵皇后思索了一会,又吩咐道:“去把恒儿上次寄回来的信拿过来。” 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大宫女兰茵急忙去找,将细致收到锦盒中的信笺拿了出来,双手奉到赵皇后手边。 “上次就瞧出来,这不像恒儿的字迹,叫你拿去给翰林院那学士认了,可有回信?” 赵皇后抚了扶信上凌乱的字迹,眸光幽深。她出身簪缨世族,自幼极善书法,接到来信之时一眼就瞧出来不对,但一时又有些想不通。 她与身处南疆的谢恒通信,走得是赵家的路子,直呈东宫驾前,被截获阻拦的可能性实在很低,就算真被人截到手里,也该写些别的。 而不是替那宫女讨要太子正妃的位子。 兰茵躬了躬身,道:“翰林院的几位学士都瞧过了,的确不是太子殿下的笔迹,也与东宫常用的那几位文书的笔迹比对过,并非代笔。” 赵皇后就很发愁的道:“难道真是那宫女恃宠而骄自己抢过来写的?恒儿就这么纵着她?” “若说是真的喜欢,容貌出身又都不差,其实也不是不行……”赵皇后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可本宫怎么听说,恒儿在南疆又瞧上一个叫‘叶嘉’的,还是定国公养在外边的人,硬生生抢到身边来,还带回了棠京?” 太子打小就规矩、主意也小,晋王还知道在外边花船上逛逛,太子却洁身自好到令人发指,赵皇后还真没有什么处理此类事情的经验。 这来一个也就算了,两个? 事涉太子,兰茵也不是很敢评判,半晌,方才觑着皇后的神色,低低道:“如若不然,您安排一场赏花宴,遍请京都适龄的闺秀公子,瞧瞧有无合适的人选?殿下如今也加冠数年了,东宫中有个太子妃,这些事情自然也就有人料理了。” 赵皇后还真有几分心动。 “罢了,过几日恒儿便回京,本宫先瞧瞧那宫女到底是个样的天仙人物……” “勾得我儿如此意乱情迷。” —— 六月十五,太子回銮。 距棠京城还有三十里时,谢恒推了推身边斜靠着的秦烨,闷声道:“可以寻个由头下去了。” 从郡城出来时,这人说自己‘病’了骑不得马,实则就赖上了他的车辇,这些日子都没怎么挪动。 幸好太子车辇足够宽敞,谢恒也就懒得和他计较。 “这不还有半个时辰吗?”秦烨原本懒洋洋地躺着,在谢恒灼热的目光下终于坐直了起来,“要不我再渡点内力给殿下?” 谢恒拍开他要往背心贴的手,哼了一声:“不必了,已到棠京城外的官道上,孤撑得住。” 从南疆回来和去时相差不远,一样的颠得七荤八素,谢恒的脸色却比去时好上许多。 一则是因为秦烨给他的那门家传心法他潜心练了几个月,终于算得上入门,身体好歹强健了些许。二则是因为,某个致力于赖在太子车辇上的人,致力于渡自己的内力给他。 图什么不说,至少用处还是有的。 谢恒这‘绝情’的话一出口,秦烨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殿下回京便要久居宫中,与臣再也见不着了,宫中繁花胜景美人众多,还望殿下记得旧人才是。” 谢恒:“……”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入宫门深似海,再也出不来了呢。 什么幽怨嫔妃发言。 谢恒还没来得及出言,站在一旁的云昼终于忍不住了,轻声道:“殿下,您也不是非要住在宫里。” “从前陛下去山庄避暑时,您泰半时候都是留在棠京,可宫中炎热规矩又多,您有好些年都是住得城南的别院,今年那别院已然打扫出来了,您看……” 云昼早就把这两位主之间的关系弄清楚了,今日一见定国公的眼神都黏在自家殿下身上了,就知他舍不得,这才大着胆子出言。 谢恒愣了一下。 在他的记忆里,城南的皇家别院的确是太子常去的地方,有两年暑热时倒也住过一段时日,但要说是‘好些年’,就有些夸张了。 可那宫里……的确也没什么好呆的。 心念动处,谢恒微微抬眸,正好瞧见秦烨一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行吧。 看来某人已经准备好再次翻墙了。 队伍又行了近半个时辰,棠京城已然遥遥在望,秦烨也终于回了自己的马车,谢恒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神色一整。 这一路上,有秦烨在这车辇上,他便有些不自觉的放松懈怠了几分,平日里也不那么惦念棠京中的诸多事宜了。 等那人一走,他脑中那些被短暂压抑至深处的东西又浮现了出来,如同一块沉沉的巨石一般压在了心头。 端王,谢惟。 又行了片刻,谢恒终于瞧清楚了棠京城下招展的彩旗和人头攒动的迎候队伍,以及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人。 当前一人穿着一身肃整繁复的亲王衮服,身量削瘦修长,面色苍白的有些过分,却仍旧站得笔直,不肯显露出半分虚弱之态。 想必这就是那位谢恒从未见过,却在南疆对他暗下杀手的‘四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