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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抱着一轮孤月,活得空寂冷漠,然后遥想当年吗? 是遥想当年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温暖,舒适。遥想当年自己被需要着,有一颗小小的心永远包裹自己孤寂的灵魂。还是回味着,被小家伙捏脸后的感觉。告诉自己,曾经,也有人喜欢自己,付出一片真心,让自己心里冰封千里的积雪融化,从此沐浴在春日的温暖里,至此沉沦? 不,这本来就是给他的,凭什么这些他珍视的东西要化为乌有?凭什么自己要活该活在那森冷可怖没有一丝乐趣和欢乐的黑暗里? 他从没告诉过别人他怕冷。父王死去的那年雪地,他中了藤心毒后整宿整宿的寒冷刺骨,他回了容王府后,那明里暗里的轻视白眼。都留在他的记忆里,形成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梦魇。 梦魇里,他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身体透凉的容谦。他娘带他回去,解不了他的毒,更留不住父王唯一留给他们的容王府。无数的寒夜里,他穿上最厚实珍贵的皮裘也抵御不了由内而外的寒意。 那森森的寒意一刻不停地提醒自己要坚强,要练就一身铜皮铁骨,要在别人怜悯冷漠恶毒的眼光里重振容王府,为父王报仇。 于是他越来越坚强,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有当年父王乱世里征战杀伐的无上风华。他的心,也越来越冷。冷得让他忘记了当年父王抱着他,教他习文练舞时的温柔敦雅。 他披着一副纯良无害的皮,在那夹缝里游弋取舍,直至变成了人人都要赞一声的容王世子,让所有人承认,容世子与昔日容王一样,他日必是前程似锦,容王府后继有人。 可唯有自己知道,他与父王有最不同的区别。他的父王永远是个高山仰止的谦谦君子。而他的儿子,只有一颗冰冷的心,仅那唯一一颗心还是黑的。 他的父王当年能够拱手让佳人,让自己最爱的女人寻找自己的归宿。自己留下苦楚强颜欢笑。而自己,却穷尽手段心计也要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只为留下心底最后一丝自己渴望眷念的温暖。 他该庆幸怀里这孩子心肠还是不够硬,否则,否则,鱼死网破。便是死,也要让他埋在自己家山头。 “左不过与你不死不休。”生儿,我认真的。 容谦睡了,睡得沉稳,睡梦里,在叶生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嘴角。在那嘴角处,又绽放了一朵轻轻摇曳的小花。 “怕是,死了也不休。”叶生喃喃。反手抚了抚他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微微抖颤,眼里氤氲的水汽,盖住了那碧波春水,变得迷离又朦胧。 那含烟目最终闭上了,闻着让他无处躲藏的冷桂清香彻底死了心。 容谦啊容谦,这一世,可莫要怪我赖上了你。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真要闹得个上穷碧落下黄泉才好。 只希望,这次,别再是恨了。 ……………… 叶生这几天过得忒不舒心。 他知道罗桐现在心虚躲自己巴不得躲得越远越好,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去梅花小筑读书了,他当然乐得自在。 可眼前这只是在干嘛?他为什么还出现在这里,还游手好闲粘着自己不放?叶生怒了。怒了的叶生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你为什么不下去上课?” 叶生第三十二次拍桌子质问在一旁喝茶的容谦。 “我不是与你说了。我已然过了考核,无需上课。”容谦哭笑不得,看着叶生怒着脸又写歪了一笔。 “那你往常怎么去得那么勤?如今说不去就不去了?骗我玩儿呢。”叶生看着写毁的字帖,笔一摔,瞪了容谦一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活泛泛地诉说着主人的委屈。 “我不是与你说了?往常罗桐不在,我要管着那偌大的书院。如今罗桐回来了,他还没甩手不干了,我自然就清闲了?刚好回来陪你,你不愿意?”容谦也不恼,仍旧温温吞吞地回他,最后那句你不愿意,还特意高了一声,颇有一番,“你敢说不愿意就试试。”的架势。 叶生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自然是不敢说的。于是,遇怂则嘚瑟,遇强则怂的叶生,憋了半天只得红了个脸,极小声地回了句。“愿意。” “既然愿意,那便继续练字啊。”容谦颇满意叶生的识趣,老神神在在地在那里喝了口茶,淡然说道。 “可你也不能,不能这么游手好闲啊。”叶生委屈。 他真的没有事情吗?为什么他病好后就觉得容谦不是容谦了? 罗桐虽不教他了,却让云青给他搬了两书箱的书来。罗院长珍藏版的那种。密密麻麻的馆阁体批注,叶生看着都眼晕。 送过来的云青还振振有词。“我家大人说。他与您有缘无分,教不了您,可这些书您却是需要读的。” 叶生听得直撇嘴。教都不教了,还闲得要来管这闲事。彼此相忘于江湖不好吗? “我家大人说了,让您别撇嘴。您虽说是少有的聪明,却不安分。若是不读些纲常,明白些道理。怕您以后跑偏了。这书是借给您看的,过两个月,云青自来换一次。我家大人说,容公子定然知道该怎么教你读书。”云青看叶生的不情不愿的样子,仍旧斯斯文文,无论何时都是正正经经的。 正经得让陈三儿心痒痒。 “云青,你姓什么?”陈三儿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嘴,没头没脑地问云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