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信全身一抖，从树荫里跳到地上。灿烂的阳光洒在身上，好像把压在心里的什么东西也一起消融了。他呆呆站在原地，任务完成了，总感觉还有些事没做。

    对了。要带瓶活络油，还有给弟弟的忍术卷轴。

    信摸了摸腰包，有点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摸出来一看，正好是一瓶活络油和一支卷轴。

    这是他刚才买的吗？

    药油散发出浓烈的药味，熏得头发晕。卷轴里记录里短兵使用技巧，正好适合刚开始训练的小忍者。

    信盯着卷轴看了一会儿，才放回包里。不管怎样，先回去报告吧。该办的事，都办完了。

    止水站在不远处的枝干上，看到根忍不疑有他，回去复命，心下松了口气。

    别天神的威力太大，冷却时间太长，除非在关键时刻，不能使用。他这一年来，充当族里和村子之间的联系人，虽深受煎熬，但也被允许接触到更多深层次的东西，写轮眼幻术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根忍所受的幻术，虽然达不到改变思想的效果，却也能抓住对方的弱点加以利用。信甘愿做团藏手里的棋子，无非是为了弟弟能在残忍的训练中活下来。幻术将这一点在他心中无限放大，也许某一天，就会起到作用。

    止水心中有些黯然，对心存善念的人采取这样的手段，是以前的他所不能接受的。可是现在……如果不多留几条退路，覆灭的不仅仅是宇智波，更可能整个木叶都会毁灭。

    以前还小的时候，听到村民暗地里说宇智波一族高傲难以接近，不讨人喜欢，就下决心要拉近族人和村子的距离。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表现宇智波其实很好，最后别人只会夸赞他本人善良懂事。

    一个人不能代表一族，一个人也无法替一族做出决定。

    他用这十来年的表现，在木叶面前假装宇智波很好，又在宇智波面前假装木叶很好。可矛盾太深，再也掩盖不住了。

    这场名为宇智波止水的幻术应该结束了。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他回到族里，仔细打量街上的老人，妇人，小孩。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即便物资上差了许多，也努力的将生活维持下去。

    为了保护这幅景象，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止水伸手按住右眼，这只眼里储藏着名为别天神的幻术，可以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直接入侵对方的大脑，并永久、彻底的修改对方的意志。

    族里的记录把万花筒写轮眼也称之为心灵写照之眼。没想到自己内心深处竟会是这种想法，让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的人，都化作自己的傀儡。

    如此卑劣的想法，如此可怕的力量，因他心愿而生。

    这样的眼睛，这样的血脉，这样的自己……要如何面对信赖他的人。

    难怪春树让他对所有人保密这种能力，是因为预见了这双眼睛不会带来和平吗。无论在哪一方暴露这种能力了，都会被逼迫向另一方下手吧。

    春树，真的是自己的启明星啊！

    但是，很抱歉。

    自己可能要失约了。

    如果宇智波的覆灭不可逆转，至少希望星星能永远闪耀下去。

    止水先去了一趟悬崖上的缝隙，找到了正在给自己换药的寺井。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寺井顿了顿，继续缠绷带。“说吧。”

    “联系其他忍族头领，万一发生什么，联合他们一定要保下春树。”

    寺井哼笑了一声。“你怎么不让我保下宇智波。”

    止水平静的回答。“你没那个能力。”

    “那你有？”

    “是的。”

    “太过自信也是心虚的体现。”

    止水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好吧。我帮你。只有这次，恩怨抵消。”

    “好。”

    止水掏出一个卷轴递给寺井。寺井接过打开一看，瞳孔微微放大。

    “这是各家族流失的秘传忍术。我在根部看到并记录下来。拿着这个，再加上你掌握的把柄，应该就能说服他们。”

    “根部威胁论吗？”寺井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从不认为根部的存在是不必要的。有光的地方就有影。一个村子不可能全都是光明所在，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总得有人担负。而我们根就是为此而存在。”

    “团藏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团藏大人替木叶背负了许多。”寺井的眼神暗了暗。“但根是根，团藏是团藏。就像你不能代表宇智波全族一样，根的精神也不以团藏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所以，我才会在这，而你也在这。”

    “如果最后一切能恢复平稳，希望你能担任下一任根的首领。春树那丫头……”说到这里，寺井的脸皮抽了抽，仿佛回想到难以忍受的事，“心太黑，只怕会走上她师父的老路。”

    止水亮出了写轮眼。

    寺井打了个哆嗦，双手举起。“好了好了，就当我瞎说好了。等我好消息吧。”

    送走了寺井，止水朝举行族会的家族神社走去。有人约了他在那里见面。

    宇智波孝幸端坐在石室里，面朝上方的团扇族徽，眼睛微微闭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止水走到他身后，端端正正的跪坐下来。

    “日安，孝幸大人。”

    “族里目前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吗？”

    “外忧内患。”

    这还是止水第一次在族长长辈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想法。察觉到变化了吗？孝幸突然升起了探讨的兴趣。

    “怎么说？”

    “村民敌视我们，高层从政策上禁锢我们，而内部也没有统一意见。”

    孝幸挑起眉头，说道：“大家都同意了。”

    止水缓缓说道：“那只是你们。手烧爷爷和粳婆婆知道吗？佐助和优纪知道吗？”他说的是族里的老人和孩子。

    孝幸看着他，就好像看到几十年前的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天真啊。

    “无论是谁，既然担负起宇智波的姓氏，享受了姓氏带来的照拂，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权利和义务，从来都不可分离。”

    “可他们并没有享受多少宇智波的荣光，反而一直被名气所禁锢。”

    “没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是一族的意义所在。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们的看法，何不亲自去问一问呢？”

    止水没吭声。依照族人的性格，就算前方是万丈悬崖，也会跟着亲人一起跳下去。他就是这样……

    打击一下，让他认清现实就好。既然还愿意主动来找他，就意味着并没有被木叶那边笼络过去。

    “我们没有胜算的。”止水低声说道。“木叶的实力很强大。光是暗部里，就有不逊于族人的高手，人数更是多出我们许多。再算上其他忍者……”

    “所以需要策略。”孝幸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族里的后辈。“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叛乱，只是夺权而已，控制了猿飞日斩那几个人就行。何况我们都有这双眼睛。”说着，他打开了写轮眼，血红的眼睛在暗室里愈发妖艳。

    “写轮眼并不无敌，您太傲慢了。”

    孝幸并不在意后辈的无礼，他看着墙壁上的族徽慢慢说道：“的确。这双眼睛并不无敌，还有方法克制它。然而最克制它们的忍族只剩下几个人。最有能力的两个，一个远走他乡，另一个不是已经被你迷惑住了吗？”

    孝幸笑了起来。

    “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们也不是不能答应。不过千手春树知道你是我们派过去特意接近火影一脉的吗？她并不特殊，特殊的只是她的身份。听说她也是对面派来的间谍，还主动告诉了你。那么你呢，有勇气告诉她吗？”

    “我早就不承认这是任务，也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将她带回来。”

    “那么千手会同意吗？换句话说，火影他们会同意吗？她本人呢？能放下自己所剩无几的亲族吗？”

    孝幸自觉以上都是灵魂质问，心里还有些叹息。当初他撞到头破血流，也没能娶到千手枝子。宇智波止水实力强大，在这个特殊时期，不能轻易放弃他。

    “那我过去也可以。”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孝幸的慈祥脸一下子端不住了，面皮都开始抽搐起来。“你说什么？”

    止水很认真的说道：“等一切解决之后，宇智波也要融入木叶的。所以我过去也没什么。”

    孝幸气得头顶冒烟。

    “我不同意！”

    止水站起来，摇了摇头。

    “如果我能改变木叶高层的看法呢？用这个幻术……”说着，亮出了自己的写轮眼。

    孝幸眼看着三勾玉快速旋转，互相勾连，结成两个四角风车。

    万花筒写轮眼！

    “你……什么时候……”孝幸觉得喉咙有些干哑。一个万花筒的强者，为什么要遮掩到现在？如果早知道，他会更慎重的对待他的意见。

    “我不希望看到战争，如果能用更隐蔽的方法解决问题，最好还是不要出现牺牲。我会替你们去找木叶高层谈判，但是你们也要好好反省。”

    “如果你失败了呢？”孝幸觉得不妥。

    止水看着墙壁上的红白团扇，说道：“那就一起逃吧。至少要留下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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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油是春树放的，卷轴是止水放的。

    一个给奈良，一个看到他也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起了点怜悯之心。

    没错。这次止水站在自己的亲族一边。

    p.s.文中人物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啊。

    顶锅盖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