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滟九忽然亦觉得,也许在他眼中,衣不蔽体的自己应该也是一般绝望。 林墨为什么要来? 不都是因为滟九太愚蠢么?他实在想得太简单了,不够周全,不管是来到安宁引起邾琳琅注意,还是没有将滟十一照顾好,每一件事他都思虑不周,害人害己。 滟九哭得更凶了。 林信不为所动,望着他轻蔑嘲道:“原来当真哭了?怎么这些人折腾你这么久,也不见你掉眼泪……如今见着他林墨来救你,你倒哭起来了? 林墨听见他这说话,刀贴紧他项间,逼勒出一点血痕。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你还算是个人吗?” 亏他说自己多么喜欢滟十一,三番四次求娶,却对滟九作出这种事,林墨简直不敢相信。 “你现在是在问我?”林信望着他,亦问他:“那我倒想问问,你林墨当年,还有如今,做的又是些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分明怨恨,令林墨说不出话。 他提醒林墨,他还记恨当年在学宫之内发生的诸事,记恨林墨比他多得林宽和滟十一喜欢,记恨一切林墨构陷的欺瞒的。 林墨猜想,林信大概是知道滟十一的真正身份了……又或者因为邾琳琅,他又再度误会了什么。 不论如何,他如此记恨,如此报复,令林墨哑口,心内绝望。 今日有人受苦的恶果,全因他林墨当日轻狂过错而起。 对此,林墨真无言相对,心中悔怒交杂,恨为何不是他自己,总是别人受过。 听得他们的说话又沉默,邾琳琅先笑了。 不止笑,她亦突然动手了。 “啊啊啊啊啊——” 方才凌辱过滟九,如今站在一旁不敢落荒而逃的众人,顷刻间便全部倒在了地上,惨叫而亡。 杀人如麻的邾琳琅,在这鬼哭狼嚎声中全不动容,仍旧是笑。 她俯身抓住滟九的头发,将他揪了起来。 邾琳琅迫他半跪着,与他耳语。 “滟九,别哭了……你看,这些欺负你的人,琳琅jiejie已经替你杀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她说得像是真的帮了滟九很多,但她分明才是真正害人的那个。 听到她说“没有人会知道”,滟九只觉她可能要告诉所有人,全天下人。 邾琳琅对滟九的惊慌满意,又对林墨道:“如今,还是来谈正经事要紧。” 林墨怒道:“邾琳琅!你放开他!” 不放又如何?邾琳琅拿金针比在滟九的面上。 林墨想到她从前也是这样,动不动就拿金针胁迫加害旁人。 “你到底想如何?” 滟九仍被挟持,林墨尽力让自己说得平静些。 邾琳琅笑了一笑,不曾答话,却见林信先已轻巧一推,将林墨佯装威胁的不夜反夺了下来,弃于地上。 林墨不动。 林信与邾琳琅早就看透确信,林墨不敢当真的动手。 不管何时何地,只要制住滟九,他就什么都不敢,只能愤怒不甘。 可林墨这么不甘心,又有何用?邾琳琅早就已经想好了要如何。 终日追着林墨跑,邾琳琅也觉得累了。 她已经想通,其实这都怪她自己,给林墨的自由自在太多。 再不能如此了。 邾琳琅道:“我要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 “好。” 林墨毫不犹豫地就应了,因为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切事故,都太不赶巧,太过突然,林墨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 前些日子,那秦佩秋得到传报,因他太久不曾回去,以致幽独城中无主,有人鬼心思浮动造衅,于是他也只得择在数日前回到城中,需得料理了那烦心之事,择日再来人间。 林墨本也不曾在意,就只等他下次再来相聚。 因一个人待在江山不夜也无聊,正巧听新认识的酒友说,那城郊荒野有鹿蜀出没。 此异兽形貌奇特,据传滋味甚美,大家伙议论起来,都道心动极了,便相约一齐出去猎兽。 谁知道连找了几日,都没见着,众人便也没了耐心再找。 虽然异兽不能得,但他们也不恼,随心随性,改在那远郊乡下人家杀鸡宰羊,痛饮了数日。 林墨本来也觉不错,谁料突然闻得知丹书相告世人,青墟滟氏之事。 本想立刻赶往青墟,但冷静后认真想来,都说滟九已经逃出,以林墨对他了解,他是不会留在青墟的。 他在这世间最有可能找寻求助的人,就是林墨,也只有可能是林墨。 心知滟九并不愚蠢,若是他打听得来消息,说不定会在江山不夜附近等着林墨。 林墨急忙赶回,但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没有见到滟九,但他也没有猜错,因青墟滟氏那焚喑,他绝不会错认。 除了焚喑,江山不夜之外亦有他人所留的丹书字诀。 那个他人,正就是邾琳琅。 大概是在夜间撞见滟十一现身,所以邾琳琅留讯告知,滟十一来过,但是被她带走了。 她还道,要救滟十一也容易,林墨来林府自投罗网即可。 邾琳琅如此行事,令林墨惊怒极了。 她根本不在意滟九和滟十一死活,袅清峰上少有人迹,但若焚喑被无关之人先行取走,丹书字诀不存,林墨不知此事……还有,若林墨久久不归,她等得不耐烦,又是否会随手便将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滟九给抹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