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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加迪直接怼在车门上,腿受了重压,按以前的情况,确实得进医院,梁行野这时才恍然发觉,沉滞的旧伤好似蛰伏了一般。 大概是从台风天开始,确切地说,是从遇到池宁开始。 梁行野心里一惊,难道检查结果是真的?池宁舔过他的脸,可骨头长在rou里…… 梁行野起身进卧室,池宁正蹲在地上,翻找抽屉里的一堆文件。梁行野敲床头柜,待池宁抬头,问:“你除了舔我,有没有做过别的什么?” 梁行野警告他的那些话言犹在耳,扔他进浴缸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池宁连忙摇头:“没有。” 他抽出一份文件,岔开话题:“是这份吗?” 梁行野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不是,是一个蓝色文件夹,这里我都找过了,你有没有放别的地方?” 蓝色?池宁记起来了,急匆匆往客厅走,在茶几下面找到了那份文件。 “找什么呢?” 纪宣问。 “文件,” 池宁应道,他见纪宣扔药盒进垃圾桶,顺着他的动作,看见垃圾桶里露出的一截针筒,“这是……” “给你老公打了枚止痛针。” 梁行野说:“很晚了,纪宣你先回去。” 纪宣上了一天班,疲惫不堪,只想在床上躺着,快速收拾完东西,一溜烟儿离开。 纪宣离开后,池宁迟疑片刻也想走,梁行野拉住他:“等等。” 池宁被迫重新坐下,一脸迷茫,“怎么了?” “刚才我问你,你撒了谎,” 梁行野掰正池宁的脸,要他看着自己,“说实话。” 梁行野认真起来,表情自带攻击性,池宁不安地否认:“没…… 没有撒谎啊。” 两人对峙半晌,池宁就像河里紧闭的蚌,死活撬不开嘴。梁行野松开手,突然问:“洗了澡没有?” “洗了。” 池宁直接被梁行野半抱半拎弄进卧室。 池宁担心梁行野会继续追问,又担心明天被他扔回海里,挣扎起来。梁行野力气大,摁他就像摁一个小鱼仔:“换上睡衣睡觉。” 在外面走了一晚上,池宁困得不行,身体一碰到床,挣扎偃旗息鼓。 先睡一觉再说。 池宁换了丝质睡衣,侧躺在床上,半张脸陷进松软的枕头里。困意渐渐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忽地听见梁行野说:“池宁,我腿疼。” 池宁是一条鱼,但他不蠢,梁行野明显在引诱他做些什么。于是他 “哦” 了一声,拉起被子遮住半张脸,小声应:“不疼的。” 梁行野没再出声,池宁闭上眼睛,困意却消散了个干净。 纱质窗帘透光,关了壁灯,灯火依旧能晃进来。过了大概半小时,梁行野呼吸逐渐变得悠长绵密,像是睡着了。 池宁喊:“梁行野。” 卧室安静,只有梁行野起伏的呼吸声作为回应。 池宁脑子里全是梁行野质问他的神态,捏着他下巴,紧盯着他,看上去有点凶。过了会儿,又想起台风天梁行野对他的再三警告。 “我是人,不是人鱼,不要把你的人鱼习性对标在我身上……” “如果你再对我做一些奇怪的行为,我会很生气。” …… 梁行野发现什么了吗?在用腿疼试探他? 纪宣打止痛针的时候,又骂梁行野见天折腾那条破腿,不如早点备棺材。如果他收拾东西时没碰文件,梁行野就不会去找他,不去找他,就不会受伤,池宁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被角。 他侧身躺着,望着梁行野朦胧的脸部轮廓,目不转睛。 哪有人睡觉会刻意控制呼吸节奏的,是在等他往陷阱里跳。 良久之后,池宁凑过去,小声说:“我知道你…… 你没睡。” 然后咬破指腹,放到梁行野唇边:“别生气好吗?” 从说出腿疼那刻,梁行野一直在等。 等池宁以为他睡着,自投罗网,可他低估了池宁的机灵,愣是不上钩。等到他困意袭来,觉得没希望时,又峰回路转。 指腹擦过唇的刹那,梁行野睁开眼睛,紧握住池宁手指,然后欠身开灯。 炽亮的光倾洒而下,他低头,池宁的血沾染在他手心,模糊了纹路。 梁行野怔住,大脑头一次出现空白,回神后,立刻摁住池宁指腹的伤口。 他凝视着池宁,心绪复杂犹如一团乱麻,沉默了许久,才问:“做过几次?” “三次。” 又是沉默,呼吸声此起彼伏,像藤蔓一样交缠。 梁行野嘴唇动了动,随即紧闭,又张开,“会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 池宁观察他表情,摇头:“不会。” 梁行野:“会不会?” 池宁慢慢点头:“一点点,不…… 不严重。” 美人鱼的制血周期极其漫长,亏空对身体状态有影响,到达某个临界值会危及生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不过他给梁行野的不多,养几天就能恢复正常。 梁行野:“为什么要这样做?” 池宁小声说:“纪宣说…… 说你要死了,我担心。” 梁行野很久没说话,久到被子上的褶皱慢慢塌下,池宁跪坐在床上的腿变得酸麻。而池宁的手指还攥在他手心,即使那抹血迹已然干涸。 “梁行野。” 池宁叫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