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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溪一面关窗,一面问云锦乐:“少主,双琅佩不是我收着么?你怎么说丢了?” 云锦乐拥着狐裘坐在桌边吃点心,轻描淡写地道:“我不愿嫁给沈星漓。” “为何?”桃溪关窗的动作一顿,冷风夹杂着碎雪从窗外吹进来,呜呜地响。 她很快自己猜出了原因,惊异地睁大双眸:“莫非是因为傻狐狸?少主该不会真的对他......” “胡说什么。”云锦乐瞪她一眼:“我只是不想如此草率便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定下。” 沈星漓是个冷心薄情之人,她绝不会再嫁给他。 她为了救沈星漓暴露半妖之身,被困卷云殿三年之久,连月银都不记恨她抛弃它,每日给她带来一株星雾花。 她名义上的夫君沈星漓,闭关三年伤愈,却带着十二位长老直奔卷云殿审问她。 想起月银,云锦乐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月银是她在朝闻宫内捡到的一只小狐狸,与她相伴百余年,而后她与沈星漓成婚,怕沈星漓容不下月银,亲自将它赶走。 那时小狐狸站在月色下回望她,雪白的毛被月光渡了一层银边,深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哀戚,而后便一步步离开,再未回头。 她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它了。 可是在她被困卷云殿不久后,小狐狸衔着淡蓝色的星雾花,带着满身夜露跳上了她的窗台。 此后三年,日日如此。 云锦乐站起身将狐裘裹在身上,在门边拾了一把伞:“桃溪,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来。” * 楚明霏是被冷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抬眸一看,发现窗子开着,檐下灯盏暖黄色的光渗进来,碎雪像白色的飞蛾,在灯下飞舞。 她下意识地开口唤侍女来关窗,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便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披了件厚实的大氅,走至窗边。 手指堪堪碰到窗柩的边缘,便僵住了。 窗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全身都裹在黑色长袍里,几缕雪似的白发从帽檐里露出来,面上鬼面狰狞,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犹如地狱恶鬼。 楚明霏猛地缩回手,颤声开口:“你,你是何人?” 那人不答,只忽然抬手朝半空一点,一缕黑色雾气扼住了楚明霏的脖颈。 “需要本君帮你回忆一下么?卑贱的妖族,嗯?” 尾音落下,雾气蓦然收紧。 楚明霏的面色苍白如纸,全身颤抖着:“不,不是,您误,误会了。” 雾气松开了些许,仍旧缠着她的脖颈。 楚明霏大口喘着气,飞快道:“我今日,只是说那只狐妖,并非指整个妖族。” “狐妖?”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狂风乍起,灯盏瞬熄。 沉沉的夜色下,九条巨大的狐尾在他身后飞舞,泛着冷光,遮天蔽日。 “很不巧,本君也是。” 雾气收紧,一点点挤压着楚明霏肺腑里的空气。 她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朝闻宫北部的十座高塔里,十名化神境后期的尊者同时睁开了眼。 十道灵力不约而同地注入高塔顶部的阵石,道道金光以最中央的塔为圆心,向四周漫开。 楚明霏院中,黑袍人轻轻“啧”了一声,散去全身妖力,摘下面具,露出一张苍白的漂亮脸庞,赫然是晏离阙。 他垂睫冷漠地看着楚明霏,手指微动,又克制地将心中的杀意压下去。 此人是锦乐的同门。 若是杀了她,锦乐说不定会难过。 晏离阙转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院子。 金光从半空消弭时,云锦乐遇到了独自一人在雪中漫步的晏离阙。 少年衣衫单薄,垂着眼走在空荡荡的走道上,落了满身的雪。 云锦乐撑着伞走近他:“这么晚了,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方才那道金光似是专门针对妖族的,触及便觉难受。咳咳......” 晏离阙捂着唇咳了几声,不着痕迹地将手藏到身后:“索性也睡不着,便出来瞧瞧。” 云锦乐蹙眉看着晏离阙唇边一点嫣红的血迹,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淡绿色的治愈系灵力顺着经脉注入他的体内。 “明日我便带你回长羡岛求爹爹救你,在那之前,你不要妄动妖力。” 见他衣衫单薄,又解下自己的狐裘将他密不透风地裹起来,伞微微一倾,挡住雪。 晏离阙眸光闪烁,似是受宠若惊:“少主,这不妥。” “没什么妥不妥的,你是病人,我是医者,你要听我的。走吧,我送你回去。” 晏离阙默默跟上云锦乐的脚步,狐裘帽檐边上柔软的白毛被风吹得凌乱,扫过脸颊时痒痒的。 他微微垂眼看向身侧努力将伞举高的少女,目光在她雪白的皓腕上略一停顿,伸手握住了伞柄。 “少主,让我来撑伞吧。” 云锦乐依言松了手,小声嘟囔一句:“我还会长高的。” 晏离阙听见了,眸子里闪过笑意,如同碎星:“少主还小,自然会长高的。” 云锦乐看向他垂在身后,从狐裘里露出来的雪白的狐尾,忽然问:“你的尾巴不冷吗?” “不冷。”晏离阙晃了晃狐尾:“少主要摸摸看吗?” 云锦乐当真伸手摸了一下,晏离阙的尾巴手感极好,带着些微的暖意,比她的狐裘还要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