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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姝面上不动声色,素手缓缓地搅着银勺喝粥,耳垂却红得滴血。 这一大帮人伺候着,昨夜她和大人才圆房,今天就开始替她考虑子嗣的事了…… 不过,裴宣对周嬷嬷说的那些话,倒是让她很欢喜。依譁 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不同的吧。否则,人人都说他守规矩,怎么偏生在她这儿,半点也没瞧出来? “大人自有他的打算,这种事,急不得。”周嬷嬷想讨好她,连儿媳妇都派进了她屋里,她心知肚明,只是这婆子惯会顺杆子爬,今儿给她个好脸,转头就要开始支使她……既以她为主,万事得听她发号施令才是。 用完饭没多久,外边就有人通禀,说苏思思来了。 她命人迎进来,和她到里间铺了凉席的炕上说话。 苏思思跟了徐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入京的时候,她也跟着他走了,元姝也没多问,只是暗暗为她捏了把汗——据裴宣说,徐程的母亲苏氏很是强悍,想带她入府,恐怕不易。 苏思思今日穿了一件湖水碧的纱裙,手里执着苏绣的团扇,倚在炕上上下打量她几眼,语出惊人:“你们圆房了?” “咳咳。”元姝差点被茶呛着,用帕子印了印唇角的茶渍,无奈看她:“从哪里听来的,总不会收买了我这院子的下人吧?” 苏思思眼中升起了趣味,轻笑道:“这还用问人,你自己对着镜子瞧瞧你这气色,喜气盈在眉梢,颊上吃醉了酒似的活色生香……” 元姝忙倾身去捂她的嘴,挥了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了,才叹了口气:“你这张嘴啊……” “怎么说?他答应给你名分了么?” 元姝怔了怔,摇摇头:“他说英国公府不是好去处,暂且不让我进府,不过……他没让我喝避子汤。” 苏思思摇了摇扇子,心中暗忖:那厮是知道姝娘是官眷充妓的,指不定从前有过往来。既然敢让她不喝避子汤,想来,是打算给她名分的。 “那他起码会让你做个贵妾,且安心等着罢。” 元姝没说话,手指绞了绞帕子。 他那样位高权重,也要顾忌世人的说法么?从前没想过这些事,如今一想,将来他会娶一位正室妻子,与她举案齐眉,而她只会是一个侍妾,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苏思思觑着她的神色,笑了:“莫非你还存着明媒正娶的心思?”不过,若真是出身名门望族的,也不是不可能。 元姝斜睨她一眼,在闺中友人跟前,她没那么多的忌惮和畏惧,挑了挑眉:“我生得这般貌美,有何不可?” “当这种世家贵族的正室夫人,可不是生得好看就行。”苏思思嗤笑一声,那女人可算是世间难寻的貌美了,在那富贵窝里待了那么些年,不也只是个身份贵重些的妾室吗? “那还要什么?” 她低头想着其他事,随口答道:“世家的正经夫妻,可不是只谈风月的。朝中大事家中大事,样样都是夫妻俩商量着来,这才是举案齐眉吧。” 元姝看了她一眼,目露思索之色。 好似,大人确实不常和她说起公事上的烦心事……是觉得她不会懂,帮不上他么? 第25章 差事(二更合一) ◎“天下的夫妻,都把这当做最要紧的差事。”◎ “去一趟普乐寺, 求见淮南王妃。” 读了半日的卷宗,裴宣眉梢间有淡淡的疲色,唤来穆瑞吩咐了一句, 又补充道:“帖子以我母亲的名义,邀她去英国公府。” 他记得, 母亲高氏和淮南王妃齐氏从前是闺中密友,只是近些年不怎么走动了,但到底妇人之间的往来, 要比锦衣卫的名头好遮掩些。 穆瑞有些意外地看了裴宣一眼。 淮南王妃自打十几年前那一场重病后, 就变得清心寡欲, 一心向佛, 一年里倒有大半年在贵为皇家寺庙的普乐寺吃斋念佛, 完全不理会俗事。国公夫人年年办花会都给她下帖子,也没见她来过几回。 京中人都戏言,说淮南王妃这样, 和带发修行也没什么区别了。 “是。”穆瑞拱手, 脸色有些为难地低头道:“不过那位半脱了尘世,恐怕是很难请得出来的。” 可不是他办事不力。 裴宣嗯了一声, 在他抬步离开前, 忽地道:“我记得,普乐寺那边有一家有名的糕点,整日大排长龙的?” 二爷倒难得关切这些口腹之欲…… 穆瑞心思急转,猜测多半是要讨那位元姑娘开心, 笑道:“是,王记的糕点很有名, 卫所的一位柳大人常常也会特意一大早遣了小厮去买, 据说是柳夫人爱吃。” 裴宣深深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 揣摩人心思倒是一把好手——他确实是方才看到柳闻堰的小厮急匆匆出了门,念叨着要排不上队了,才想起这一遭。 没想到,柳闻堰这个脾气最爆的人,倒是很疼他夫人。 穆瑞被那眼神一扫,不自在地干咳一声低下了头,便听他淡淡道:“王妃尽力去请,糕点一定要买回来。” “是!”他拍着胸脯保证,心下暗道:这时辰去排,怕是要明日才能排到了。看来,得花钱插队了。 没事,反正记二爷账上。 * 到晚间的时候,穆瑞给九宜胡同这边送来了东西,说是裴宣让他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