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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连最核心的火器都还没怎么接触到……几年的心血付之一旦,他怎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怪清河,女人脾气,竟敢拿着袖箭去行刺裴宣,结果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人家不整你整谁?好在那神机营并非只有他的人,晋王那边据说也有折损,他才生生地将脾气压了下去。 没想到,这人竟然不识好歹,现在竟敢去大理寺把陆家的卷宗调出来。 端王简直不敢相信,他想做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为陆家翻案吗? “裴大人,既然你是为父皇办案,那为何越权去大理寺抽调陆家贪墨案的卷宗?莫非,你是对父皇对陆家的处理不满意,妄图质疑陛下?”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裴宣神色不动,只叹气一声:“这并非臣本意,只是这案子恰巧是在臣出京之时发生的,是王永年经手的。此人办事一向糊涂,这不,为了个莫须有的谋反罪害得我白跑一趟扬州,臣这也是实在不放心,想再复查一遍,免得出了什么纰漏。” “陛下虽然是千古明君,可也防不住底下有人混淆视听,一时粗陋把冤假错案报上去,殿下,您说是不是?”裴宣直视着端王的眼睛,眸中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端王很想翻白眼。 千古明君,亏你夸得出来,自己的老爹自己清楚,父皇虽然算不上昏庸,可也和明君扯不上半点关系吧?真会拍马屁,难道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是靠这门功夫坐上去的? 这话明显是在敲打他,认定陆家案是他伪造出来的冤假错案。端王冷哼一声,看了他半晌,忽地转头对沈容安说:“沈卿,你前些时日,不是一直在寻你那位小青梅么?” 一直置身事外的沈容安微微一愣,不明白端王怎么会在这种关头突然提起陆明舒,他看了一眼闻言唇角绷紧的裴宣,心中隐隐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不知殿下可是有了她的下落?” 端王便笑眯眯地指了裴宣:“这本王可不清楚,吾只知道,有人在扬州城看见过陆二小姐,听闻当时,裴指挥使也在左右?” 沈容安脸色顿变,再看裴宣时,眸光里再没了那份淡然,他冷冷地道:“裴大人,你与舒儿素不相识,何苦将她留在身边?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你有什么野心,大可同我们男人之间说道,何苦拘禁一个弱女子?” “素不相识?拘禁?” 他颇有些可笑地重复了一遍沈容安的话,轻飘飘的语气却如重拳般在沈容安心口砸上无数道:“沈大人搞错了吧,陆家女眷充妓,沦为贱籍,我从教坊司千金购置了舒儿,眼下,她是我身边最得宠的妾侍。她啊,很钦慕我,没有你想的什么拘禁。” 沈容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混账,你怎么敢?” “沈大人又是以何立场同我说这些话?”裴宣冰冷的眼睛一瞬间下垂,似提醒但更像命令:“倒是你,该记得自己的身份。论公,你官品不及我,如此言行,是为大不敬;论私,你与舒儿,既无婚盟,只凭一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未免可笑。怎么,你打算退了同淮南王府的婚约,求娶她当正妻吗?” 他嗤笑着看着他,沈容安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待那人背着手离去,端王才笑眯眯地出声道:“没事,他从来巧言善辩,说不过他。倒是那位陆小姐,似乎有些异样,你改日可以去探探风,将人勾回来,说不准,裴宣会气得发疯。” “异样?” 端王却惜字如金,不再多解释,戏谑的眼神留在那远去的高大背影上。 没想到啊,从来钢铁般的人,什么东西都难以打动击溃的裴指挥使,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敢和他明目张胆地做对——他想不出,裴宣和他做对,除了为讨美人欢心,还有什么理由。若说是晋王指派,未免牵强,这俩人,才是真正地八竿子打不着。 他很欣赏裴宣这种胆量,却不能放任他。 陆家的事,当时本就是因形势紧急弄出的一笔糊涂账,勉强在陛下面前过了关,经不起细查的。 得想个办法拖住他。 端王转了转腰间的佩刀,忽地笑了。 有意思,一个贱籍女子,是怎么成为英国公府世子的妾侍的呢?他好像记得,大嘉朝有过明文规定,不许官员豢养外宅的吧。虽然大多数人不听,但明面上真闹出来,有他好看的。 * 回了九宜胡同,裴宣心口那阵子郁气才缓缓消散了。 他扯了扯领口,面色有些凝重:没想到,他前脚从大理寺调来卷宗,端王后脚就知道了,并且这样按捺不住,立刻找上门来给了一个下马威…… 看来,陆家的事估计经不起细查。 回到屋,却见元姝脸色不太好看,恹恹地蜷缩在贵妃榻上。 他吓了一跳,疾步走过去,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边问:“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从那边回来,就有些心气不顺。”元姝看见他回来,想挤出一个笑容,脸颊却有些生硬。 裴宣蹙了蹙眉,在她身侧蹲下来,温声道:“想是那起子人腌臢,让你心里不舒服了,早知如此,你吩咐下去就不用去看了。”又扭头去唤人,想叫个大夫来瞧瞧。 元姝摇了摇头,不想弄出那么大动静,眨着眼睛看他,拉着他的手摇晃了晃,撒娇道:“大人抱抱我,兴许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