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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面前的人是元姝。 元姝听在耳里,桌案下的指尖被攥得发白。搞了半天,看卫闵儿这态度,即便裴宣和这位陆二小姐有什么干系,也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他那样的人,却在情路上如此坎坷悲凉,那被视作替代品的她,听起来就更可怜了。 敷衍地聊了几句,元姝谎称身体不适,要早些回去歇息。卫闵儿看她脸色确实不好,也不再聊了,想派个丫鬟送她,也被她婉拒了。 临上马车前,卫闵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元姝的背影,微微蹙眉。 她总觉得,明舒这身衣服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末了,又摇了摇头,大抵京都的下人衣服度差不多吧,明舒可能是觉得男装出来行事便宜些,不必多想。 * 元姝沿着道慢慢地走,神色有些恍惚。 此刻她一副小厮打扮,一头乌黑的青丝被挽起,掩藏在帽子里,一个人行走倒也没什么人会特别注意。 然而走到一处客栈时,忽地眼前光影一恍,有人冲出来攥住她的手腕:“明舒!” 明舒? 她脚下跟着踉跄几步,神色茫然地看过去,怎么又有人提陆明舒? 沈容安在此地已经徘徊了许多时日了。先前不知深浅地跟着锦衣卫,吃了个闷亏,打那以后他就学聪明了,几个铜板让寻常百姓多留意一下,归拢着线索,时日一长,倒还真让他寻摸出陆明舒的位置来——只不过范围极广,有好几条胡同需要排查,但这些胡同里住的人也不是下九流的出身,不是赫赫有名的商贾就是世家分家搬出来的旁支,也不好轻易招惹。 这客栈,倒是能瞧见这几条胡同来来往往进出的人,只是需时刻注意着。若是坐了马车乘了轿子,也是不好看出来的。今日他下了衙,亲自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正巧在街头看见了一副小厮打扮的陆明舒。 他太过于熟悉明舒 ,一眼就能认出她,虽然比几个月前瘦了些,但一定就是她。 沈容安很是欣喜,寻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是有了下落。至于裴宣说的爱妾之类的话,他没放在心上——这人一向心高气傲,对看不起的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也许就是为了刺激他,好让他做出什么不适当的事,牵累端王。他更愿意相信,裴宣留陆明舒在身边,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毕竟,他从前也没露出对明舒势在必得的意思——照门第出身,若从前裴家向陆家提亲,两家的婚事必然是十分顺遂的。 既然没有,那就是信口胡诌的,沈容安更愿意这么想。 他心绪激荡,不顾眼下是在人潮汹涌的长街上,骤然将她拉入怀里,抱住了她的腰肢。 和裴宣闹了许久,元姝骨头本就是酸软的,和卫闵儿说了那些话,更是神思不属,毫无反抗能力地跌入那人怀里,直到鼻尖闻到陌生的淡淡香味,才一个激灵,面色惊疑不定地使劲将人推开。 “你……你是谁啊?” 这话像是晴天霹雳,把沈容安惊得无所适从,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元姝,有些茫然:“明舒,你……” 沈容安身形清瘦颀长,竹青直缀更衬得人挺拔,容颜俊朗,不同于裴宣那种精致中带着攻击性的俊,他更像书里说的那种淡泊宁静的谦谦君子,每一处都生得像最出众的文士之态,客栈里都有不少女孩子偷偷地看他。 可元姝听见这个称谓,从来爱看美人的她心肠一下子就冷硬了起来。 又是一个陆明舒的旧人,或许便是卫闵儿口中为她倾倒的公子哥之一吧。 她嗤笑一声,退后几步:“公子认错人了,我不是陆明舒。” 沈容安本有些惊疑不定,可一听她开口,又淡笑起来。 若不是她,怎么能一口喊出她的名字?况且,世间二人再怎么像,说话的声音也不会一模一样。 “你家出事,我知道是我无能,没能救下陆伯父。只是明舒,你万万不能和裴宣这等豺狼虎豹混在一起,他这样狠毒的小人,将你卖了你都不知道。乖,先和我回沈家,好不好?” 他笃定是元姝此刻是在和他置气,亦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柔声哄着。她如今形单影只在京都,可怜极了,再怎么气愤她,到底沈家还有一位相熟的长辈在,她去了,也能更安心些。这也是沈容安能带走她的一大把握。 然而这时却忽然有人走了过来,神色不善地挡在元姝面前,瞪着沈容安:“你这泼皮,我meimei都说不认识你了,说你认错人了,你还来挑拨我meimei和她夫婿的关系,撬人家墙角,丢不丢人!” 元姝愣了愣。 没想到苏思思不知何时在旁边听了几句,此刻叉着腰,一副泼妇做派。 沈容安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明舒从哪里认识的这样下九流的人,毫无规矩礼仪地在人群里大叫,惹得他身上落下许多异样的眼光。他心中不悦,见元姝看都没看他一眼,毫无要跟他走的意思,只能暂且放弃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往她手里塞了一块令牌,低声道:“你若是想通了,随时去沈家找我。” 苏思思怒目而视,沈容安懒得理会她,拂袖而去。 人一走,苏思思面色就平静下来,拉着元姝上马车,劈头盖脸地道:“你真是糊涂!别以为裴大人现在失势了,你就能在外头和旁的公子哥儿勾搭,他这种高官,必然在你身边留了很多眼线,那姓沈的抱了你一下,没准儿现在都传到他耳朵里去了,好在我机灵,将他骂作无耻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