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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丫头。”他叹息一声,拿着她的帕子帮她把脸擦干净:“他在禁宫都有暗卫,行宫的安全,又岂会全权交到我手里?只怕你还没出手,就先被杀了。” 明舒情绪稳定了些,只是说话还有些抽抽噎噎,不满地小声反驳:“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若是想抱我,和我亲近,难免会有懈怠的时候……” 裴宣眉心微拧,拉平了嘴角:“你还想让他占多少便宜?嗯?” 方才听到晋王那番话,他简直被气昏了头。他明明是对明舒有心思,却不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或是虚与委蛇,或是强取豪夺,他一想起这样的人对她起了龌龊的念头,就觉得难以容忍。 他也配么? 想到方才拉她的手时她微微皱眉的样子,裴宣将她宽大的衣袖往上拉了拉,果然瞧见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些青紫的痕迹,像是被人十分用力地攥着,留下的指痕。 他眸色微冷,咬着后槽牙道:“混账东西!”他一定要杀了他。 明舒觑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道:“他……他只是把我往屋里拽,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裴宣低头看着她眼含泪花,巴巴地望着他,小声自证清白的模样,心软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 他又不是那等疑神疑鬼,为了闺誉能将自己的女人逼死的迂腐男子。况且今日,归根结底是他在宫里的耳目不够多,没有及时勘破晋王的阴谋,害她吓成这样。 比起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她在那关头,能和自己心意相通,没受晋王的胁迫傻乎乎地选择跟着晋王,就足以让他心动。 他将她抱起来在怀里,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温声缓缓道:“你今日做得很好,以后也要记着,你的一切,在我眼里都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得多。你要珍视你自己的命,别想着忍辱负重让我独活,那样,我是活不下去的。” 他一个八尺男儿,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有些没出息。但明舒心里却暖得不像话,她知道,这个不善言辞的男子,在用最直白的话表明他的心意。 他在告诉她,他们是一体的,不应想着舍弃自己保全他,只有一起活下去,才是最正确也最完美的结局。 她眸光动了动,抱住他的颈子,哼哼了一声:“别只让我记住,你也要记住,绝对不能先死了……真是好狠心的人,方才难不成想让我带着你的孩子,未婚守寡?” 裴宣闻声,抓着她的手臂将人推开了些,笑着望着她:“你知道了?” 她轻哼一声:“不知道,但晋王都看出来了,应该是真的吧?” 一面说,一面悄悄地拿眼睛看他,模样隐隐有些期待。 “先前那给你问诊的大夫说像是,但月份太浅看不出来,明日再去请一次大夫,大概就能瞧出来了。”他望着这女孩子哭过之后脆弱得惹人怜惜的模样,爱怜地轻柔着抚了抚她的小腹,“真是意料之外,你还是个孩子呢……怀了它,难免要吃些苦头的……” 闻言,被证实了这惊人的消息后,有些呆呆愣愣的明舒立时警惕地往后坐了坐:“你不会不想要这个孩子吧?不行!我不怕吃苦的!” 那里面,是她和他的孩子。在最艰难的时刻,决定出现陪伴他们……无论如何,她都想将这个小生命留下来。 她才不是孩子呢,她都及笄许久了。许多从前和她年岁相仿的贵女,有的也成了母亲了,她怎么就成不得呢? “我是心疼你。”裴宣失笑,将人捞回来,压在马车壁上亲了两口,将她鸦羽长睫上残留的泪珠吻掉,温柔疼哄一番,眸光也亮了起来:“我也盼着它呢,盼了许久了……” 或许放在从前,他会觉得这个孩子来得有些不是时候。可今日过后,他们二人的心之间再也没有了遮掩和阻碍,那是他们相爱的印证,又怎能轻易舍弃? 为了她和这个将出世的孩子,他也一定要清扫掉那威胁他们小家的障碍,让她们母子二人,安安稳稳地见面。 * 次日是个大晴天,晌午明舒刚用完了饭,便见裴宣带着上回那个老大夫来了。 她微微有些赧然:上回她以为这老大夫是说她没病装病,还在心里怨怪了一阵的,没想到,知情者另有其人。 这般想着,不由斜嗔了始作俑者一眼。 裴宣装没看见,淡声道:“烦请大夫您再给我家娘子瞧一瞧。” 这称呼让明舒双颊泛红,乖顺地伸出手让大夫把脉。 老大夫则有些目光异样:上回来,这夫妻俩还是一副面和心不和的疏离样子,如今瞧着倒是柔情蜜意,琴瑟和鸣,看来,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能缓和夫妻关系的。 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为医者,这也是难得的很有成就感的时刻了。 这么一想,他越发不敢大意,怕诊错了脉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反倒碍了他们夫妻情分,于是全神贯注地给明舒诊脉。 诊了一次还不够,又谨慎地让她伸出另一只手再诊一回。 这么一弄,把原本不怎么紧张的明舒都弄得紧张起来,疑心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疑难杂症,又被这大夫看出来了…… 明舒如此,裴宣更是如此,眉头紧锁着,手心都在冒汗。 终于,那老大夫收回了手,摸着胡须笑眯眯地道:“不会有错,尊夫人这脉象,是喜脉无疑。如今已是两月有余,只是夫人身子纤弱,似乎前不久受了惊吓,胎像有些不稳,未足三月,还是宜静养。每日再定时定量喝些固胎药,便无大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