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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手中奏折狠狠向陆之珩扔去。 “滚。” 皇帝的脾气喜怒不定,陆之珩已经习以为常,他弯腰捡起砸在脚边的奏折,上前两步放回御桌上。 “儿臣告退。” … 戚铃兰的生日是六月六,眼看着就剩下几天的时间,赵氏得了戚明松的吩咐,要在府上给她cao办生辰宴。 赵氏初步拟了一份宾客名单,命人叫戚铃兰到花厅来查看名单是否有遗漏。戚铃兰前脚进厅堂,还没来得及和赵氏打招呼,刘叔后脚就进来了,一副慌张模样急出了满头汗。 “刘叔,出什么事了让你急成这样?” 刘叔指指门外,紧接着便说:“二夫人、大姑娘,门外有贵客!” 戚铃兰听了刘叔这话,心中暗道进京以来这几个月总有客人突然来访,原以为达官显贵最重礼数,偏偏她遇上的都不走寻常路。 赵氏问他:“什么人?” 刘叔道:“他自称国师杨信承。” 杨信承早十年便隐退江湖不入庙堂,在青山绿水间一晃就是许多年,赵氏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只是国师这个名头太具有威慑力,她着实被唬住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忙做出反应。 “国师为何忽然来访?他可说了此番来意?” 戚铃兰身为晚辈插不上话,可她听到国师二字,直觉不妙。 前世她与两任国师都打过交道,杨信承送了她一句命格贵重的语言,谷梁赭做她左膀右臂却给了她致命一剑……虽说那剑本不是冲她来的,但也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些阴影。 刘叔的目光往戚铃兰那儿瞟了一下,才回道:“国师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大姑娘看相。” “啊?” 别说赵氏没反应过来,戚铃兰心里也是一惊。她如此用心良苦避免前往护国寺被杨信承看相算命,还以为躲过了一劫,怎么人还直接找上门来了? 皇帝好端端为什么让国师给一介大臣之女看相?其中深意但凡用点心思都能猜到。 戚铃兰一算时间,再过两天就是前世皇帝赐婚的日子。国师这时候来,很明显就是在预兆即将发生的事情。 这一猜测让她从内心深处滋生出一丝寒意,事态进展似乎并未受她意愿而有所改变,反倒循着前世走过的路再一次重复上演。 这太令人绝望了。 戚铃兰走神的这一小会儿刘叔已经听了赵氏的吩咐开门迎客,杨信承身穿深灰色僧跑从正面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谷梁赭。 前世杨信承临终前向皇帝举荐了关门弟子谷梁赭,皇帝因此重用他、信任他,和他讨论军政要务,随他参悟佛法。除此之外,听说谷梁赭还炼制了丹药给皇帝服用,太医都劝阻不得。 谷梁赭与戚明松有过一点交情,所以在太子与其他皇子的争锋中毫不犹豫选择了前者。太初末年皇帝对太子已经没有多少信任了,几次动了废黜的心思,都是谷梁赭从中斡旋。 就连皇帝驾崩时,都是他提前给东宫透出风声,以便太子部署兵力保障京城安定。 谷梁赭有一双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睛,永远是一副深谋远虑的神情。戚铃兰看不透他,所以一直有点惧怕他。 “贫僧奉旨前来替端信伯嫡长女看相,敢问面前这位可是戚大姑娘?” 杨信承的声音将戚铃兰从思绪中牵引回来。 她这一世是第一次见谷梁赭,本不应该对他有太多的关注。 戚铃兰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温声回应道:“正是,国师要如何看相?” 杨信承双手合十:“看相即是看面相、骨相与手相算命相,如此不得不细观姑娘的面目,还请恕贫僧冒犯。” 戚铃兰还没接话,赵氏先笑盈盈走上前,代她答道:“国师是奉旨行事自然无妨,快坐下说话吧。” 下人给两位客人端来茶水,杨信承抬了下手没有接茶,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睛直直盯着戚铃兰的面部,目光流转勾勒着她的五官。 他光是看,嘴上只字不言。谷梁赭跟随在一旁也不做声,甚至没有跟师父一起看相,仅仅是坐着出神。 这二人异常安静,倒让旁观者屏息凝神不敢松懈。 赵氏见他看了半天没个反应,忍不住问:“国师,看得如何了?我家大姑娘是何命相?” 杨信承不搭理她,温声对戚铃兰说道:“姑娘,可否看看您的右手?” 戚铃兰依言伸出手,掌中纹理摆在他面前,任由他分析察看。 半晌后,杨信承再一次开口:“生辰八字。” 戚铃兰不曾隐瞒,坦诚道:“癸卯己未壬午癸卯。” 杨信承闭上了眼睛,嘴上一张一合似是念叨着什么,却始终不曾发出声音。 赵氏不由自主地轻拉一下戚铃兰的衣袖,眼神中满是担忧和怀疑。如果将她的眼神转换成言语,大抵就是问国师能不能行、靠不靠谱? 戚铃兰此刻更情意被算出一个大凶命数,再评个克夫之相,最好算出她与太子八字相冲。 但杨信承从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他睁开眼睛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抿了一口,嘴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贫僧这便告辞回宫向圣上复命。” 赵氏一惊,急着问道:“国师不说说看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