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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尚公公。”陆之珩瞥一眼底下的人,转头对戚铃兰道:“你选吧,在东宫伺候的人总得过你的眼。” 这叫什么话,听着好像她这太子妃在东宫越过了他太子似的。戚铃兰心里暗暗想道。 殊不知底下的宫女太监心中惊诧,原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看重与宠爱远胜过传闻。往后要是能留在东宫做事,只伺候好太子是远远不够的,还得让女主子满意。 戚铃兰大抵也知道陆之珩没管过这种琐碎之事,原先搬进东宫的时候身旁伺候的人都是林贵妃直主理、让尚宫局给安排的。 除了汪富海是先皇后宫里总管太监的养子,从小就在太子身边伺候,其他的人怕是陆之珩压根没多看过一眼。 让他选粗使下人,他也就会捡看着顺眼的。 戚铃兰看人的眼光说不上有多好,选几个宫女太监还是绰绰有余。前世东宫在她治理下坚固如铁桶一般,便是后期夺嫡争锋时期皇帝也难以探听太子房中之事。 她看人的眼光只翻过一次船,就是栽在了谷梁赭的身上。 意识到自己思绪扯得有些远了,她垂下眼眸稍稍摒弃杂念,再重新抬头打量眼前形色各异的人。 这些下人是补粗使打杂的缺,不需要太机灵有才,只要老实就好。像太监那一排里边眼珠子转来转去、偶尔偷摸抬头探看主子的那个,心眼太多、有阿谀谄媚倾向,这种就不能要。 宫女倒是各个都守礼,可见尚宫局调十教有方。她不担心这些人里再有旁人的耳目手脚,毕竟皇帝临走前太子那番耐人寻味的话已经足够露骨简明。 尚宝也说了这些人各个背景干净,万一将来再出差池,担责的可是他这内廷大总管。 既然如此,戚铃兰就按自己的喜好挑了几个。陆之珩方才说让她来选,她选完还是将名单报给他过了一遍目。 陆之珩确认过之后再告知尚宝,东宫粗使下人的名单便定下来了。尚宝领着剩下的人走了,戚铃兰才吩咐新来的众人各自做什么差事。 乔茱和汪富海她们才去内廷司不久,今天怕是回不来。她从这些人里选了一个看着最踏实的暂代近侍职务。 安排好下人,戚铃兰才觉得口中有些干涩了,还未伸手向茶几,热腾腾的茶水却送到她嘴边。 她抬起头就对上了陆之珩的目光。 “多谢殿下。” “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戚铃兰接下茶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随即绕过了这一话题,转而问:“我有一事不解。” 陆之珩道:“何事?” “汪公公是先皇后留下的人,其忠心自然无可争议。南蕙虽然也从小侍奉殿下,但她也是尚宫局安排的,太子殿下可曾查过她的底细?” 这话问出口戚铃兰心中自有一些思量。 如果南蕙在陆之珩心里地位不凡,她这一问难免招来厌恶。但她近来在东宫主事,渐渐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陆之珩似乎并没有那么信任南蕙,至少在要紧的事情上他身边留的永远是汪富海。 再回想前世,南蕙对陆之珩必定是有攀附之心狐媚之意的,陆之珩全盘接受却不成全她这番心思,其中缘由也耐人寻味。 前世南蕙没有活到太子登基之日,而是在太初二十五年的秋天悬梁自尽了。 当时戚铃兰全然沉浸在第一印象里,总觉得是南蕙一心痴念数年未成,被陆之珩辜负的心终于绝望,所以才选择自尽。 现在想来还是有很多可疑之处。 陆之珩轻笑了一下,说:“她是林贵妃的人。” 戚铃兰愣了一下。 “你知道?” “我早就知道了。”陆之珩面色十分平静,就像他自己说的,早就知道了所以才如此坦然。“南蕙每个月都会和一个叫小栗子的太监见面,众人都知道那是她弟弟,可我查过,小栗子的义父是王秋明。” 王秋明…… 这个名字对戚铃兰来说有些陌生。能在宫中有名有姓的太监多是有些头脸的人物,可她并未听过这么一号人。 陆之珩也知道她今年才入宫对以前的事情不清楚,紧接着说:“王秋明是先帝的总管太监,已经退了,如今在别宫养老。他这人向来和善,收了不少义子义孙,甚至还有义女。” 戚铃兰了然,“这和林贵妃又有什么关联?” 陆之珩道:“王秋明只有一名义女,还是十九年前收的,名叫韶言。” 说到这戚铃兰终于豁然明朗。 林贵妃的大宫女,也叫韶言。 “那小栗子是南蕙的亲弟弟?” “是。” 戚铃兰默了片刻,又想起陆之珩同皇帝说的话。所以他这些年久病不愈并不是先天体弱,而是南蕙和她背后的林尽欢动了手脚。 “原先用的药,找人验过吗?” 陆之珩目光飘向远处,道:“验不出来,云翊找了十几个名医查验过,都没看出端倪,只说是寻常补气养身的药物。” 戚铃兰问:“那你准备如何处置南蕙?” 陆之珩道:“若是内廷司能查出来最好,要是查不出来,就让她犯点事调去别处。” 戚铃兰眉心微蹙,“还不知道她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这人绝不能死了。” “嗯。”陆之珩点了下头,目光忽然转向她,面色舒展开来露出几分笑意:“你肯关心我了,我很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