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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练,夜色渐沉。 戚铃兰在外间坐了约莫半个时辰,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扭头看屏风后似乎没有动静,却迟迟不想过去。 她这会格外想念乔茱,要是今日乔茱在门外,她一定推门出去叫人将她的屋子烧上地龙铺好床榻,绝不跟陆之珩共枕同衾。 可偏偏乔茱还在内廷司,眼下屋外守着的是新来的宫女。 所谓家丑不外扬,她若是夜里突然要分房睡,只怕明日人人都知道太子妃与太子起了口角。 再三犹豫之后,她放下书卷,起身吹灭了外间的蜡烛,绕过屏风回到榻边。 陆之珩合着眼睛,鸳鸯锦被只剩了一角在他身上,剩下的大部分都盖在榻边的鞋子上。 戚铃兰默默叹了口气,弯下腰捡起被子扔回榻上,脱下绣鞋后又从床尾回到里侧,锦被正好隔在两人中间,从心理上能消除几分尴尬。 她拽开另一床被子盖好,便不理会陆之珩了。 戚铃兰刚垂下眼帘,陆之珩便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将中间的被子撇开盖在身上,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她的侧颜。她纤长浓密的睫毛才颤了一下,随即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之珩心里一堵,往里挪了挪,倒是没再进一步。 … 次日清早晨光微熹,今日有朝会,所以戚铃兰醒来的时候陆之珩已经不在身侧。 她翻了个身,看着凌乱团在一起的鸳鸯锦被,心头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就怕陆之珩又告假留在东宫,这大早上迎面相见无话可言。 昨儿夜里又做梦了,自从她与陆之珩成婚以来,常常梦见前世的事情,却都是她不曾看见的另一面。 最开始凡是同床共枕的夜里必定梦到旧事,到现在隔几日、甚至是半个月才梦一次。 昨晚的梦与她似乎毫无关联,梦中似乎是太初二十五年,她从上天的视角看着陆之珩单独召见南蕙,戳穿了她埋伏多年的身份,又告诉她林氏多年来贪污受贿、干涉选官、在朝廷上纠结朋党之事败露,被皇帝废除贵妃之位。 南蕙却说,她等这一天很久了。若不是小栗子的命攥在林贵妃手里,她根本不愿为林贵妃谋事。 陆之珩赏了她一条白绫。 梦醒之后其实只能记得个大概,戚铃兰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总觉得漏了些重要的细节。 到底遗漏了什么…… 正思索着,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女音。 “主子醒了吗?” 戚铃兰当即听出这是乔茱的声音,方才的思绪一扫而空,略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外间,“乔茱?” 乔茱听得回应便推门进来了,将装满热水的铜盆放在桌上,拿起衣架上的外衣进了里间,向戚铃兰欠身一拜,笑着说:“主子醒了,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今日早膳有您喜欢吃的牛乳糕。” 戚铃兰由着她给自己穿上外衣、围上襦裙,眼中仍有几分诧异,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乔茱道:“就方才,奴婢一回来就想着看看主子醒了没有,也是巧了,正好能服侍主子起身。” “内廷司这么快就放人了?” 听到这一问,乔茱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犹豫片刻才道:“主子还记得昨儿指认南蕙jiejie的那个宫女吗?” 戚铃兰眉心轻蹙,粗略回想昨日的情形,便对上了那宫女的容貌和名字。“记得,她好像是厨房的,名叫榴枝?” “是,主子好记性。”乔茱语气稍稍沉了些,接着道:“她一进内廷司便昏了过去,起初管事王公公以为她是受惊吓所致,让人拿水泼她,却发现她嘴里直往外溢血,这才知道……她咬舌自尽了。” 戚铃兰一惊,半晌没说出话来。所谓咬舌自尽,就是活生生咬断舌根,流血过多最终死亡。光是听着便能想象其中痛苦。 “那内廷司是如何处置的?” “旁人都说是畏罪自尽。”乔茱叹了口气道:“所谓畏罪,其实就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自绝灭口。王公公长官内廷司多年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便让人详查了榴枝的底细,又问了平日和她交好的宫女,最后问出来她前段时间有一日不在东宫,不知见了什么人,回来之后便魂不守舍的,还有人看见她给主子送饭时不慎摔了碗筷,匆忙回厨房更换……这药恐怕就是那时候下进去的。” 戚铃兰听罢没在榴枝本人身上多费心神,进而问道:“除此之外呢?可曾查到主使?” 作者有话说: 第三更在码了,零点前 ◎最新评论: 【大大最近在忙什么呀,不要太辛苦了哦】 -完- 第45章 ◎三更◎ “王公公盘问了所有和榴枝有交集的人,只问出她有个一起入宫的同乡,现下在合宜宫李才人身边伺候。”乔茱道。 若是没记错的话,李才人上个月刚生了皇子,但因为母妃出身太差,小皇子也不得重视,直到满月当日皇帝都没去看过。 有皇子确实有暗害东宫的动机,可李才人这皇子……聊胜于无啊。 戚铃兰大抵猜到这件事到李才人头上就该了结了,主使之人能让榴枝死在内廷司,就是做足了准备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会等着人查到她头上。 “先不管这些了,等内廷司的人禀明了陛下,看看陛下如何处置。”说着,她走出外间净面漱口,随后有宫女将早膳呈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