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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牢房,牢头从外面锁了门,谄媚道:“您二老慢聊,我们退远些,有事大的喊。” 就见徐铭臣伤的果然不重,半侧着身子躺在地上的芦草中,他住的是单间儿,打扫的还挺干净。 徐湛搁下食盒试探的问:“您睡着了吗?” “牢里头不分黑白天儿,不睡觉能怎样?”徐铭臣缓缓道,除了声音有些沙哑,底气还是很足的。 “看您没事,我就放心了。”徐湛冷声道,觉得分外没意思,准备喊人离开。却听地上的人冷笑了两声。 “您笑什么?” “笑你是个狼崽子。”徐铭臣嚯的起身,牵扯了身后的伤口,一脸狰狞:“徐家养不熟的狼崽子。” “我是狼崽子,你是什么?变卖祖产,败坏家业,气死外公,你比我好不到哪去。”徐湛哂笑道:“你跟二舅是亲兄弟,你下了大牢,二舅费尽心思的救你,你呢,你狗急乱咬人,攀咬我伪造户籍,可有想过会牵累你的兄弟?” 徐铭臣被他一番抢白,恼羞成怒道:“我是徐家的长子,那些是我应得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娘因为不守妇德被林知望休回娘家,你外公同情你,才养你这么大,这都是我们徐家的恩德!” “你……你刚才说谁?”徐湛震惊的瞪大眼睛。 “你娘,徐露心。”徐铭臣说。 “你说她被谁休回娘家?”徐湛急红了眼,紧抓着徐铭臣的衣领,见他闭着嘴不说话,头脑一空,竟用力狠狠勒住他的脖子,威胁道:“你说不说!” “你要杀……杀人了”徐铭臣被掐的窒息,瞪着眼睛死命的挣扎,挣脱了徐湛的手,扑跌到牢门口大喊:“杀人,杀人啦!” 牢头飞快的赶来,打开牢门,见徐湛摔倒在角落,徐铭臣却本能的往外逃。牢头很快制伏住徐铭臣,扔回牢房角落。 “小相公,怎么了这是?”牢头好心将徐湛扶起来,给他拍了拍土。见他两眼发直,晃了两下才有反应。 “不打紧,”徐湛摇摇头,用手指指脑袋:“我这伯父有些精神恍惚,烦劳你们多照看。”言罢,心神不宁的离开牢房,倒不知精神恍惚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粗来了,咳咳,但不会占太多篇幅。。 第12章 林知望 雨季的天就像娃娃脸,才是稍霁,这会又下起大雨,徐湛徒步来,却叫了马车回去,一路催促车夫快些走,最快的赶回徐府,牢头借他的雨伞也一并落在了马车上。 徐府的下人早被徐铭臣遣散了,现在房客尽去,空无一人,只留下老管家夫妇和几个看家的护院。 老管家跟着他进了大门,匆匆禀报道:“郭公子已经用过晚饭了,正在花园练剑。” “嗯。”徐湛心不在焉道。 “哑巴姨娘找来了,她被判离异归宗,无处可去。”老管家试探的问。 “那就住下吧。”徐湛烦躁道:“你先去歇着,我去后面找郭公子。” 打发了老管家,也没心情去找郭莘,而是先去了内宅深处,竹林后幽静的一隅,伫立着一座小筑,名唤云泥,与他临水相望。先时通往小筑的只有一座石桥,曲折回环,宁静幽寂,石桥上常坐着的少女,凭栏望月,临水抚琴,宛若天仙。 爱女殇逝,徐老爷不忍她受到打扰,将小筑唯一的通道拆毁,再也没人踏足过,连后来的租客也不例外。而今天,徐湛却来到这里,要打搅她的安魂。 徐湛深吸口气,纵身跳入水中,往小筑游去,雨越下越大,雷声轰然,仿佛他的举动惹怒了雷公。抓住岸边的竹子,徐湛翻身上岸,十几年没人打理,竹子疯长,枝叶纵横,他折断了几株才钻进去,小筑的门已经破旧,用铜锁锁着,他挑了块大石头,用力砸断了锁链,破门而入。 屋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破败,上好的家具没有半点腐败,只是落上厚厚的尘土和蛛网,还依稀可见从前的光泽。窗帘床幔也完好无损,除了脏一些,还可以看出从前主人的情趣雅致。徐湛踩着楼梯往上走,楼道昏暗,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泡水受了潮,只能一步步摸索着前进。 徐湛借着闪电的光一直摸到卧房,他第一次走进一个少女的闺房。门前一张贵妃榻,被褥用的像是蜀锦,床幔用的像是西洋面料,屋内的摆设平淡古拙,不值一看,但仔细观察下,却发现都是汉唐名品,随意一件都价值不菲。床边琴几上一把焦尾琴静静躺着,徐湛用手指轻轻掠过,铮的一声脆响,七弦应声而断,弹起灰尘乱舞,仿佛预示着房屋主人的不满。 窗外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有竹枝不堪劲风折断的声音,徐湛只觉得一颗心在胸腔里突突直跳,看到靠墙的香案上摆有徐露心的灵位牌,床尾的墙壁上挂了画轴,画中的少妇媚眼含羞,在傲雪中吟风嗅梅,题诗曰: 盈盈莲步,进退千容。情柔态绰,回风舞雪,楚楚含香。有人来,和羞走,华茂若何?春梅绽雪。 落款一行小楷:林知望于靖德三年小寒。 徐湛走到妆台前,被铜镜里狼狈的自己吓了一跳,衣冠不整,头发湿正哒哒的滴水。顾不得这些,他开始上下翻找,床榻下的暗箱都翻了一遍,除了衣物,再没什么其他物件,例如林知望的文章、诗画。 目光落在梳妆桌上的大妆奁上,徐湛又一次砸了锁,翻遍钗钗环环,最终从最底部的抽匣里翻出一张庚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