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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知错了。”荣晋被训都抬不起头,眼底蓄了两汪泪,以伺合适的时机掉下来。 “回回知错,回回不改……哭什么,板子还没上身呢!委屈了?”皇帝见他开始啜泣,更加严厉的呵斥。 荣晋便知道哭得早了,赶忙擦去眼泪,挑眼看了看父皇阴沉的脸色。 本想提一提自己的冤情引父皇怜恤一二,这一眼看去,立刻打消了念头。圣驾驾临怀王府,是莫大的殊荣,他这本该诚惶诚恐迎候圣驾的正主不翼而飞,只有一个绑得像个粽子般的太医被扔在他的寝殿里,不用想,也知道父皇发了多大的火。 “儿臣违抗旨意,私自外出,万死也不为过,哪里还敢委屈,”他不敢再有迟疑,低头俯身道,“请父皇责罚。” 皇帝坐下来,端着茶杯向王礼点了点头,王礼便端着藤条走过去。 荣晋一层层脱去外衣,只留下白色的贴里,俯下身俩手撑地,只听王礼带着哭腔道一声得罪,藤条便结结实实落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徐湛在外面听得真切,心也跟一凛。没料到荣晋贵为黄子,竟会被这样的方式教训。扭头看去,胡言已经心疼的抹起了眼泪。 荣晋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紧紧抠着地面的两手骨节发白。 他今日实在疲惫,便觉得疼痛更是难捱,十余下之后便有冷汗滴落,又打了二三十,皇帝才抬手叫住王礼:“得了。” “谢父皇宽责。”荣晋哽咽道。 王礼搁下藤条奉来一杯清水,荣晋接过来便喝了大半杯,喝的有些急,呛咳起来,王礼连忙为他抚胸拍背。 皇帝既心疼又无奈,走过去递给他一块手帕,问:“今日去了哪里?” “回父皇,儿臣急于自证清白,出城搜寻证据去了。”荣晋低垂着头,将下午时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只是将种种危机一带而过。 “竟有这种事?”皇帝一脸愠怒,冷笑道:“这里头还有荣检的份?” “儿臣也颇为震惊。”荣晋道:“只是荣检闯的这祸……毕竟情有可原,还请父皇怜恤他年少丧父,在朝中为他遮掩一二。重修白云观的用度,儿臣和东宫各担一半,若是不够……就……” 荣晋偷瞄了父亲一眼,大着胆子道:“就从大内出,算儿臣跟父皇借的。” “借的?”皇帝又好气又好笑,强板着脸数落他:“安排的倒是明白,有本事在外头闯祸,别回来跟朕要钱!” “父皇~”荣晋声音拐着弯。 “少给朕嬉皮笑脸,跪好了。”皇帝又沉下了脸。 事情到此,皇帝似乎已经忘了候在殿外的徐湛,冷冷扫了一眼荣晋道:“跪两个时辰好生反省。” “儿臣遵旨。”荣晋道。 “回宫。”皇帝站起身,对王礼道。 “陛下,”王礼忽然提醒道,“徐解元在殿外候旨。” 刚刚松下一口气的荣晋,抬头狠狠瞪了王礼一眼。 皇帝坐回椅子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打上二十杖放进来回话。” “父皇!”荣晋挪一下身子挡住王礼的去路,急喊一声道:“父皇不可!” “不可?”皇帝微扬了一下眉毛。 王礼吓得变了脸色:“殿下慎言。” 父皇要赏罚谁,还轮不到他来置喙,荣晋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此刻不免张口结舌:“徐……徐湛被炸*弹所伤咳喘不止……怕是受不住廷杖了,父皇总舍不得真要了他的命吧。” 皇帝在他脸上看了几眼,那紧张的样子,倒比自己挨打还要严重。 “荣晋,”皇帝意味深长的说,“你可以信任他,庇护他,但不能把他看的太重,明不明白?” 荣晋小心翼翼的应答:“儿臣明白。” “宣。”皇帝对王礼道。 徐湛进得殿内,见荣晋神色恹恹的跪在中央,皇帝坐在那里,正不错眼的盯着他看。忙撩襟错后荣晋半步跪着,端端正正的行礼:“臣徐湛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帝见徐湛虽形容有些狼狈,却镇定自若,神色泰然,不知他混不吝的名声在外,到底是强作镇定,还是真的临危不惧,一时间又爱又恨,想要费心思□□,又不知从何下手。 “抬头。”皇帝缓缓道。 “是。”徐湛直起身子,看了皇帝一眼,便垂眸避开,只见皇帝皂色的皮靴一步步向他们走近,像踩在徐湛心里,令他心惊胆战。 那双靴子在他们面前停下,靴子的主人微微躬身,低沉的声音自他们的头顶响起:“怀王说你仅仅是从犯,未尽劝导之责,你怎么说?” 徐湛心里一紧,知道皇帝有心为难他。他说是,便有推卸责任的嫌疑;说不是,便是献媚逢迎,投其所好的弄臣;前者得罪怀王,后者得罪皇帝。 念及此,不假思索道:“回陛下,司马公曰:‘夫臣之事君,宜将顺其美,正救其恶。’臣奉圣上恩旨,为怀王殿下作伴,理应恪尽职责,匡正劝谏,因此殿下有过,罪都在臣,何况令殿下身陷险境,实乃微臣随护不利,绝不敢推诿搪塞,避重就轻。请陛下革去臣的官职,以正视听。” 皇帝点了点头,声音平淡的问:“这就跟朕撂挑子了?” “臣不敢。”徐湛的呼吸越发急促,死命忍着喉尖的不适,身体也难以抑制的微微颤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