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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正在挑鱼刺,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宋易凡笑说:“小昀还太小了吧。” “男孩子嘛。”沈不渡把酒碗推到少年跟前,“迟早要学的。” 谢昀放下筷子,端起酒碗,昂头一口喝了个干净。 “可以啊!” 众人纷纷被他的气势震了一下,谢昀放下空碗,没有咳嗽,脸色却隐隐有些发红。 沈不渡笑问:“还能喝吗?” 谢昀顿了一下,点头,伸手去拿酒坛。 “行了。”沈不渡截走酒坛给自己倒上,“以后再学也不迟。你太瘦了,还是多吃点饭。” 谢昀听话的“嗯”了一声,继续埋头挑鱼刺,然后把一碗雪白无刺的鱼rou轻轻推到了沈不渡手边。 —— 吃完饭,大家又坐在一块聊了会天,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沈不渡带着谢昀上了客栈二楼,推开了房门。 房间还算干净,但由于原先是单间,里面只有一张榻,所幸不算窄,可以挤两个人。 “你睡里面吧。”沈不渡拍了拍床铺,“我睡相不太好,你多担待。” 不知是不是酒劲起了作用,谢昀的反应好像比平时慢了许多,愣了一会儿才说:“我打地铺就好。” 沈不渡挑挑眉:“干嘛,嫌弃我?” 谢昀立刻摇头:“我不是……” “那就上来睡。”沈不渡说,“夏天也不能睡地上,容易着凉。我去后面冲个澡,你自便。” 他脱掉外衫,翻出换洗衣物去了内间。谢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手,用力搓了把脸。 沈不渡一会儿就出来了,只穿了贴身的白色中衣,黑发披散着,多了几分随意温和。虽然他这人平时性子就很好,但多年的阅历和地位形成的气场在那摆着,无形中还是会不可避免的给人些距离感。 如今这装扮却将他的锋锐和距离降到最低,再被客栈里暖色的烛光一衬,几乎有些温情的意味了。 谢昀垂眼不敢再看,说了声我也去洗就匆匆消失在屏风后。 沈不渡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今天让谢昀喝酒,其实是一个试探——他那个大徒弟酒量贼差,喝一口上脸,三口上头,一碗下去直接不省人事,睡一觉才能恢复正常。 不错,他的确还是没能打消对谢昀身份的怀疑。 虽然这小孩的表现一切都正常,沈不渡也抓不到他任何马脚——包括刚刚试探过的酒量,可他潜意识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边觉得是自己疑神疑鬼,一边又总忍不住去怀疑。 此次来平原郡,他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打听消息。一下午转下来,他想知道的都已经差不多了——仲经纶被推举为仙首,李宏骏则当上了新一任天涯沧海门掌门。 问题在于,谢见欢干什么去了? 他重生后考虑过无数次谢见欢对他下手的理由,除了权势二字,实在是找不出其他。单论修为,李宏骏和李心宁捆在一起也绝不是谢见欢的对手,他自认为谢见欢要是想篡位掌门,干掉李宏骏上位是没什么难度的。 可现在李宏骏顺顺利利的继任了掌门,谢见欢则好像完全消失在了大众眼里。 那他的好徒弟当初给他那一剑,到底有什么目的? 谢昀出来的时候,就见沈不渡躺在榻上,右掌垫在脑后,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从这个角度看去,榻上的人身形修长,白色中衣在腰部明显往里收了一下,线条瘦削流畅的不可思议。 谢昀轻轻呼了一口气,转身想往外走。 “洗好了?”谁知那人压根没睡着,闭着眼睛说,“过来睡觉。” 谢昀无法,只得走上前,从床尾爬上去,小心的和沈不渡隔了点距离,紧紧贴着墙壁躺下了。 沈不渡掀开眼皮瞅了他一眼,差点笑出声:“你不嫌累啊?” 只见少年横平竖直的躺着,浑身肌rou紧绷,双手规规矩矩贴在身侧,整个人活像是棺材板成精。 谢昀只好把手搭在了腹上,略微放松了身子。 夏日的夜晚处处都是虫鸣,时长时短,一声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到不如何扰人,反而带来一种别样的幽静和惬意。 沈不渡:“你之前说你是孤儿?” “嗯。”谢昀回答,“幼时经历过兵祸,爹娘都死了。” “后来呢?你怎么长大的?” “当过乞儿,大一点后就在人家家里做工。” “那户人家待你很严苛?” “嗯。就是野云山下镇子里的杜老爷家,脾气不太好,喜欢拿鞭子打人。” 沈不渡不问了。 连在哪户人家做工都说出来了,很轻易就能查出来,撒谎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这孩子真和谢见欢没关系,他问这些问题就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了。 轻轻叹了口气,沈不渡的语气温和了些:“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谢昀“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空气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夏虫幽幽的鸣叫和夜风拂动草叶的沙沙轻响。 沈不渡呼吸均匀,渐渐睡着了。 谢昀一动不动的躺了许久,终于轻轻侧过脸,在黑暗中静静注视身侧人的睡颜。 一宿未眠。 —— 第二天。 听说炼器师大会今日举办开幕仪式,沈不渡一行人吃过早饭就跟随着大部队一起上了街,往郡守府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