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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小小一个阵法,怎么可能会要了他师兄的命呢? “没想到后来我死了?” 听着沈不渡语气淡漠的说出那个字眼,李心宁瞳孔微微一缩,好像被一根烧红的针刺了一下似的。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永远坚不可摧,甚至永远都不会死?”沈不渡问他,“但就算不会死,难道你没想过我掉进那个杀阵里,也会受伤也会痛吗?” 平平淡淡的语气,并没有刻意的责备在里面,却如锋利刀箭,句句正中李心宁心窝,让他的情绪再次近乎崩溃。 他攥着沈不渡的袖子拼命摇头,泪水划过近乎透明的脸颊汇聚到瘦削的下巴,哭的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尽管是个男子,但他这般哭起来,世上没几个人会无动于衷。 沈不渡从前也是,别说李心宁哭到这种程度,就是眼睛里泛个薄雾,都会让他一阵紧张,连连问他是哪里不舒服。 可现在,他没有去哄,没有去劝,没有如往常那般温柔的用手指为他的小师弟擦泪。他甚至没有分出过多的目光,只是平静的告诉对方:“宁宁,我也是血rou做的。” 李心宁弯下了腰。 他似乎被那个不带感情色彩的昵称一下子穿透了,抓着沈不渡袖口的手指泛起森白的颜色,清瘦的脊背不住的颤抖,痛的五脏六腑都在痉挛。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对不起……”他语无伦次的哭着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会害死你……” 沈不渡终于还是不忍。 他知道自己的心软是一大缺点,可眼前的人是李雍的亲生儿子,是和他一同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师弟,纵使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感情上和他的亲弟弟并无任何不同。 他叹了口气,拍了拍李心宁的后背。李心宁微微一僵,抹掉泪水抬头看他,痛苦绝望的眼底又生出些希望,嗫嚅着唤了句“师兄”。 “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让我重伤,好帮李宏骏取得掌门之位是么?”沈不渡说,心底苍凉又好笑,“其实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你让他直接开口,我会给他的。” 既然李心宁和他并无仇怨,沈不渡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这个了。 可李心宁却否认了。 “我没有帮他,我和他只是合作。”他痴痴看着沈不渡的眉眼,红着眼眶笑了,笑容看起来有些奇怪,是一种令人心惊的偏执和疯狂,“他想要掌门的位置,但我想要你。” 沈不渡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意思,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渡哥哥。”他突然换了称呼,是年纪还小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对沈不渡的称呼,“你一定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有多重要呢? 沈不渡的存在,让李心宁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李心宁原本还有个小四岁的弟弟,但出生不久就被李雍的仇家掳走,没能再找回来。李夫人伤心过度去世,他记忆里几乎没有母亲的影子。 父亲是修界闻名的大能,整日奔波在外,成立天涯沧海门后又忙于内部事务,几乎一个月见不上一面。虽有李宏骏这个亲兄长,但对方和他不一样。 他因从小体弱多病,不适合修行,李雍没对他抱过期望,而是全心全意打算把李宏骏培养成一个合格的接班人。李宏骏天赋虽不算上乘,但他有野心,日日跟着李雍修炼,被李雍指导读书,也甚少和自己的弟弟交流。 好像他们两个才是亲父子,只有他是多余出来的。 偌大一个天涯沧海门,他是身份尊贵的二公子,但实际上没人把他放在眼里。没有修为,没有实权,甚至缺少父亲的宠爱,他像一个被透明化的小孩,连门派的弟子遇见他也只是礼貌行礼后走开,不会有多一句的交谈。 本来,他就要这般没滋没味的活一辈子了。 但后来,沈不渡来了。 那个少年十三四岁,听说家里也是遭遇巨变,父母都不幸离世。那少年眉眼间明显也有哀伤,但却并不是死水般的绝望。甚至看见他时,还立刻将那些伤痛藏起来,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脸,主动问他说:“你就是宁宁吧?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记不记得?” 李心宁不记得了。但这一次重逢后,他却永世不会再忘。 李雍和李宏骏还是那么忙,是沈不渡带着他爬树陶鸟蛋,下河捉鱼虾,给了他寻常小孩都有过的童年。一天晚上,他们并肩坐在树下,嗅着空气里浓郁的桂花香,他主动说:“我没有mama了。” 沈不渡说,我也是。 他说:“我有父亲和哥哥,但他们平时不怎么理我。” 他看见少年眼里露出了微微心疼的神色。 “他们只是太忙,不是故意不理你。”沈不渡解释,看着他低垂下的长长的睫毛,想了想又改口,“好吧,你亲哥确实不太靠谱。但还有我啊。” 李心宁抬起眼睛看他。 十三岁的少年露齿一笑,满天星星都落在他明亮的眼睛里,温柔漂亮的不像话:“我也是你哥哥。以后我可以陪你玩,教你读书修行,怎么样?” “真的吗?” “当然。”少年认真对他说,“别听其他人胡说,你其实很聪明,记忆力很好不是吗?就算不能练剑,也可以走其他的路。你对阵法感兴趣吗?我教你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