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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遥没想到自己那一剑竟然真的成功了, 正讶异之际,就见所有人都看着他。 “那一剑是你刺的?”萧吟问道。 江遥无端紧张起来, 小声回道:“是……不,应该是……” “是就是, 什么应该是。”萧吟笑了一下, “你又立一功,可以再要一个奖赏。” 江遥呆呆地看过来, 又不会说话了。 负责杀人的本是齐砚, 但当时情况复杂, 齐砚的第一剑失败了, 最后与江遥配合才在运气成分下杀了唐劭,齐砚上前跪下:“属下未能完成任务,请主人责罚。” 萧吟只是看了眼墨风,没有开口, 墨风道:“先记着吧, 回暗阁后再按规矩去刑堂受罚。” 齐砚面色不变,恭敬道:“是。” 暗卫没有完成应有的任务, 受罚是应该的,江遥从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当时要不是有齐砚与自己配合, 他也没办法杀了唐劭,两人同时出剑都是在看运气, 其实后来齐砚是放弃了再进一步的机会, 主动撤剑为两人安全撤离打掩护, 守住了他的后背,才让他得以将剑又刺出去三分,置唐劭于死地。 虽然暗阁的命令是让齐砚杀人,齐砚没有完成,最后是他代劳,按规矩确实当罚,但他总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简单地来算,而且从他陪齐砚练剑开始,齐砚就一直还挺照顾他的,他抿了抿唇,也跪了下来,道:“当时齐砚本可以成功的,是主动放弃了机会让属下去刺唐劭,他转而回防,掩护撤退,若没有齐砚的掩护,属下也没办法成功。杀了唐劭的功劳理应有齐砚的一半,属下不敢居功。” 房间里一下安静无声,墨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敢去看萧吟的神色,想着江遥也做了这么多年暗卫怎么还这么不懂规矩,暗卫只需听从命令并执行命令即可,规矩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因为规矩也是命令,质疑规矩就是质疑主人,前面他已经代替主人定下了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已经下了命令,江遥非要站出来质疑简直就是在找死。 齐砚也不敢说话,但心里也对江遥无语凝噎,觉得自己怕是要被他害死。 江遥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他没有办法接受,从前在江家他也有不长记性的时候,非要为别人求情,觉得少主处理失当,最后自然免不了去刑堂脱一层皮,江煊说他这样挺好的,暗卫往往冷情冷性,成了主人手里的工具,没有自己的情感,但他却能保有自己的情感。 可是主人不会这样认为,有情感的暗卫并不是好用的工具,这意味着这件工具可能不够听话,也不好掌控。 见萧吟淡淡看着江遥,辨不出喜怒,墨风赶忙上前也跟着跪下:“属下管教不严,主人息怒。” 江遥一颗心已是怦怦直跳,但还是大着胆子道:“若主人要赏属下,那属下想要的奖赏就是不要责罚齐砚。” “你……”墨风被他气得也说不出话来,这人到底明不明白这样做只会火上浇油,暗卫不可与外人多接触,暗卫之间一般也不允许有什么私交,一切都得在暗阁的掌握下,有私交难保不会被认为有异心,对主人不够忠诚,也是大忌。 萧吟看江遥即使怕得额上冒汗,但神色却十分坚定,乌黑的眼睛紧张地一眨一眨的,那样一双眼睛干净至极,一眼就能看到底,所有思绪向来是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流动着的永远是最真挚纯粹的情感。 “齐砚在一开始失手后能及时找到补救方法,并且最后任务也算是成功了,不赏也不罚。” 正当所有人心里都七上八下时,萧吟突然开口说话了,众人提着的一颗心骤然放下。 江遥自然是欣喜不已,可墨风和齐砚却震惊无比,主人何时有过这么好说话的时候? 平日里萧吟并不怎么过问暗阁对暗卫的赏罚问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会有一点徇私之处,今日却因为江遥这不合规矩的求情而网开一面,着实是令人瞠目结舌。 但他们不会去质疑萧吟的决定,故而也只是听令。 墨风看了眼萧吟手臂受伤的位置,低头道:“这次主人受伤,回暗阁后,属下会让参加这次任务的所有人去暗阁领罚,属下责任最大,会自行加罚一等。不过江遥安全带主人撤离,功过相抵,就不必受罚了。” 刚欢天喜地了一番的江遥顿时又傻眼了,昨天萧吟说他有功,今天墨风却说他是功过相抵,那昨晚他向萧吟讨要的那个奖赏是不是就意味着没办法实现了? 江遥下意识急切地看向萧吟,想起自己在做什么后又赶忙低下头去,目光一下黯淡下去,神色无比落寞。 看来一时半会是拿不到暗卫腰牌了。 萧吟只是瞥一眼江遥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唇角轻勾,喝了口茶,慢悠悠道:“此事我只恨落朝宗阴险算计,不会降罪于你们,都不必去领罚了。”看江遥眼神略带期待地偷偷望过来,他愈发憋笑憋得辛苦,故意顿了顿,欣赏了一番江遥紧张不安的神色才道,“昨日我答应了江遥一件事,回暗阁后把暗卫腰牌给他。” 墨风觉得今日的萧吟像是被人下了降头,实在是太奇怪了,怔忡不已的他愣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回应:“是,属下遵命。” 最高兴的自然是江遥,看上去恭敬地垂着眼,实则嘴角早就弯出了明显的弧度,眼睫兴奋地扑扇扑扇,扇得萧吟心上像是软下去一块,目光半晌没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