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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皇后半是悲悯半是厌恶的看着他,强忍着心口一阵阵绞痛,口气强硬:“阿颜,你皇姐的婚期我会着礼部尽快定下来,这也是阿羲的意思,她在避讳些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楚颜神色更冷,若不是因了眼前这妇人,阿羲怎会恼恨他至此?她明知道是他动的手,却禁足皇姐,甚至派禁卫军把守,防的无非是他而已。而最让他恨的,却是皇姐的动摇,佛堂里的避而不见是他愤怒的根源,明明清楚了他的心思,却退避三尺。 “母后不如把这些无用的心思,多放到自己的身子上,不然儿臣怕即便婚期定下了,您也不能睁着眼熬到那一天!”怨毒至深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少年脸上仍是笑意温和,不知道的人远远看着,只觉得母慈子孝分外温馨。 至少在靖安看来,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许多。 “娘娘,公主殿下来了。”平姑姑上前道,收拾了药碗,倒希望每日太子殿下能多来几趟,娘娘日日喝药都这么干脆就好了。 “母后!”临到近前,靖安竟有些怯了,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拉长了声音唤道。 楚颜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回身伸出手唤了句:“皇姐!” 几乎是下意识的,靖安故意错开了他的目光,走到榻前,只顾着和朱皇后说话:“太医怎么说,母后身子没什么大碍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朱皇后不着声色的看了身体还僵滞的楚颜一眼,神色和缓了许多,点了点靖安的额头:“你不气我就阿弥陀佛了,无什么事,老毛病了,只是今年拖得久了些,阿颜你说是不是。” 那双眼睛如秋水般沉寂,而靖安正处在漩涡的中心,许久她都冷着脸不曾回应,于是他眼中那点澄澈终于也被暗潮淹没,扯开嘴角笑的清冷:“母后还等着送皇姐出嫁呢,自然会长命百岁。” “靖安先去偏殿收拾收拾吧。”朱皇后轻描淡写,一副既往不咎的样子,靖安自然也识趣的绝口不提了。 偏殿是她自小住的地方,哪里需要收拾些什么。想起楚颜方才的目光,靖安坐在铜镜前只觉一阵无力。而等她想清楚之后,更让她心惊的却是母后的态度,一切事情都处理的恰到好处,无论是她的禁足还是今天的吩咐。再想起去年中秋前后父皇因她宿在阿颜处大怒的事情,靖安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难道是父皇母后早看出了什么,才兴起废太子的心思吗? 她被这样的推测惊的抬眸,正看见铜镜里悄无声息的影子,心脏陡然一阵紧缩。 “阿颜……”她拧着眉心,口气复杂。而站在她身后的少年双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形成钳制的姿态,铜镜里盯着她的眼睛毫无感情,冰冷而充满了压力。 “怎么,皇姐现在是要推开我了吗?是这双手因为我沾了血,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推开我了。” 篦子的细齿撕磨着掌心,铜镜里她抬眼对上少年的视线:“你很得意吗?这双手沾了血就这么让你得意吗?阿颜,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你要以杀人来泄愤吧。你是储君,仁以爱人这些年都白学了吗?” “连个女子都容不下,你的心胸如何能容得下万民江山!” “我手沾了血,所以不配教训你,但这样滥杀无辜,视人命如草芥你当真能睡的安稳吗?” 楚颜挑眉,冷笑了句:“妇人之仁,皇姐的心还是太软了。” “那不是敌人,是你的子民,效忠于皇家,把你我送到如今位置的子民,你若是抛却了楚姓,还能对那些人不屑一顾,生杀予夺吗?” “推开你,你以为我能做的就只有推开你而已吗?你要一直这样下去,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阿颜!被废位的储君,不是被斩杀就是生不如死的囚禁一生!我说过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年基业毁在你手里。” “你说过不想要那个位置吧,那你就尽管这样下去,除却生死,你的事我便再也不管了。” 莫大的惶恐如同风暴般席卷了楚颜全身,以至于他禁锢着靖安肩上的手青筋凸起,力气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一样。给了他希望之后又要收回嘛,嘴里说着不会放任他死去,实际上早就决定不管他了,就为了几条蝼蚁般的人命。 没错,她是帝后捧在手心的公主,有恃无恐。他有什么,一颗废子而已,凭什么要有帝王的心胸,连这条命都在她父皇的掌控之中朝夕不保,她却和他说什么仁以爱人,天下子民?真想狠狠的封住那张嘴,皇姐如果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也挺好的吧,除了他不要对外界有一丝感知,这样他们就不会再为了那些蝼蚁而争吵了。 “靖安!”突兀的一声清喝,打断了楚颜的思绪,回头一看,却是朱初珍正笑盈盈的立在门前。 “太子殿下。”见楚颜望来,朱初珍一福身行了礼,楚颜也没应,冷着一张脸离开了。 “靖安……”朱初珍扶着靖安的肩膀,目光里不无忧心,方才没看错的话,她再迟疑一会儿,那双手就要掐上靖安的脖子了吧。 “啪”手心里篦子的细齿折断了去,断裂处在掌心划出长长地红痕。靖安一手撑在梳妆台上,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样,方才阿颜他是起了杀心的吧。 三皇子府,因为朱初珍入宫侍疾,府里的事就交给娴侧妃主理了。 西苑里,下人将刚刚送进去的饭菜又端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