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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郢彼时正在独自对弈,管家来报说,“长宁公主”已经被打发走了,章郢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看见侍卫把团不知道什么玩意儿往自己跟前扔,那东西滚了滚,露出张脏兮兮的脸来,愣愣地与章郢大眼瞪小眼片刻,他大喊道:“章兄!阿绪那混小子被个不认识的女人抓走了!” 章郢微微眯眼,冷淡道:“说清楚。” 郑襄便语无伦次地说了自己在墙头看到的切,描述了番青钰的模样,说到章绪如何掉下去的,郑襄开始含糊其辞,但眼前,章郢的眼神已越来越晦暗莫测,唇边的笑意也渐渐凉了下来。 喀嚓声,章郢手的瓷杯竟成了碎片。 郑襄吓得噤了声。 章郢慢慢张开手指,拂开那碎片残渣,微笑抚掌,声音却格外冰冷,寒气逼人,“好、你们二人实在是好得很!看来我之前竟是手软了,来人,把郑公子绑起来,送回淮安侯府!” 侍卫上前,将郑襄架了起来,直接将他拖了出去。 章郢静静坐着,在郑襄的哀嚎声拿出帕子,慢慢擦净手的水渍,将帕子随手扔了下来,站起了身来。 玄金鞋底碾着那方帕子,广袖从桌上拂落,章郢没了半分兴致。 “来人。” …… 长宁公主牵着个少年回来的消息惊动了南乡县当地官员。 季韫出来迎驾时,便见长宁公主身边的少年好奇地四处张望着,少年个子矮小,白白净净,甚为眼熟。季韫眯着眼看了半晌,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平西王府的三公子么?! 为什么三公子被拐来了啊! 季韫心底大骇,面上不露声色,眼神在公主和小公子身上不住地瞟着,唯恐长宁公主个心情不好,直接痛下杀手。 这可是位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主。 但青钰的脸色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她静静坐在边,掀开面纱,抬袖遮面,微抿口热茶,淡淡道:“雪黛,带小公子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雪黛低头轻应了身,对章绪福了福身子,微笑道:“小公子请随奴婢来。” 青钰身边侍卫林立,众人俯首沉默,连抬头也不敢,雪黛虽不过区区婢女,但那身温柔娴静的气质,又好像与那普通人家的侍女不同,饶是马虎如章绪,此刻也不由得觉察出了丝压抑严肃。少年偏头瞧了瞧青钰,在得到青钰安抚的眼神后,这才转身牵住了雪黛的手,迈着小短腿朝屋里走去。 很快,雪黛便牵着洗干净的章绪走了出来,青钰抬眼看去,见他袖口被挽起了些,露出里面的青紫擦痕,想必是从墙头摔下之时磕伤了,也亏得这小子路嬉皮笑脸,不曾露出半分娇气。青钰想到此,抬着茶盏的手半掩唇角,略笑了笑,淡声道:“小公子过来。” 章绪瘸拐地走到青钰跟前,红着脸道:“美人jiejie,你唤我阿绪就好了。” 他方才被群侍女们簇拥着进去,被按住扒了衣裳,青钰身边的侍女也都生得清秀,章绪头次感到窘迫。 他还不知青钰身份,青钰也不急于说破,只笑着指边的软塌,柔声道:“你坐下来,我给你上药。” 冰凉的药膏,衬得淡粉的指甲晶莹玉润,抹在伤口上,只感觉股淡淡的凉意顺着肌肤蔓延开来,可这四周气氛委实压抑,章绪坐立难安,甚为不自在,青钰也瞧出了端倪,淡淡问道:“怎么了?” “我就这样出来了,我哥哥好像会生气的……”章绪说:“我哥哥生气起来可吓人了,我、我怕……” “无妨。”青钰清淡道:“在我这里,他难不成还当众给你教训不成?左右我在这里,不必害怕。” 章绪想了想,也有几分道理,便笑出对甜甜的梨涡来,唤道:“美人jiejie真好!” “公主、公主!”就在此时,名侍卫蓦地飞奔进来,把单膝跪下,飞快道: “录事参军喆,和法曹参军张绅,直接带了些人过来了!正在外求见公主!” 录事参军喆? 青钰倒是知道,平西王身为方藩镇,势力颇大,王府属官兵马无数,而时任刺史贺敏,与平西王府更是关系紧密,贺敏此人,为政严肃,民吏畏之,事则躬亲,教化民俗,在此地威望颇重,这喆,便是贺敏手下之人,更是与平西王世子颇为熟悉。 而张绅,更是都督府的人,本朝都督不加持节,虽职权泛泛,却由平西王世子章郢遥领。 来者立场鲜明,看来为了救他弟弟,章郢的速度倒是挺快的。 青钰满面温和倏地冷却下来,冷笑道:“不见。” 那侍卫紧张道:“可、可他们还绑了几个人来,说公主定会想见。” 青钰虚握着扶手的手紧,慢慢坐直了身子。 这么笃定她会见?那她见见也无妨。 青钰唇带讽意,慢慢起了身,身边宫人立刻将章绪请了下去,青钰转身进了堂,堂设有珠帘纱帐,青钰便端坐在帐后,伸手摆弄了下发间血玉钗,淡淡道:“宣。” 话音落下不久,不远处便现出抹修长人影。 那人自大门外阔步而入,白衣蓝袖,玉冠冰凉,走进了时,才发觉此人生得勉强清秀,唯独眸子漆黑若墨玉,神态冷漠,通身带着股淡淡的矜贵,不像是区区录事参军,倒像士族勋贵之流。 他身边另男子,腰间则悬挂着都督府的令牌,紧随其后的是群持刀侍卫,面相凶悍,绑缚着几个人,正往前拖拽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