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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而下,落在手指上被稻草割伤的血痕,回想沈善则的所作所为,如今仍觉着不寒而栗,今日幸而有沈静嘉赶来,那以后呢?她一直都在这沈家如履薄冰地活着,任何一点贞洁有失的闲言碎语都能掐死她,沈老夫人和秦懿徳明知背后苗头不对也依旧包庇着,她终归还是个外人,对沈淮宁来说也是。 思及此,鬓间的冷汗滴落到地板上,如晕染开的墨花。 若是告知沈淮宁此事,她已经能想象到那厌恶鄙夷的眼神。 “没有。”许明奚气若游丝,“真的只是我们在用风炉时不小心才引起的走水。” 沈淮宁没有接话,屋内顿时沉寂下来,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廊檐下的青铃不合时宜地叮铃响起,敲打着听者心泉。 末了,沉声响起:“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是这样?” 许明奚眸光微闪,缓缓俯身,额头贴于交叠的手背上,应道:“是。” 话落,猛烈的咳嗽声响起,伴随着从胸腔发出的微微嗡鸣。 沈淮宁整个人弓着身子俯在椅背上,浑身颤得跟抖落的筛子,手背愈发的毒血渗着在青筋上,几乎要刺破血rou而出。 “将军!” 许明奚立刻上前去看情况,将他扶正顺着气,欲把着寸关尺的脉搏。 不料刚抓起他的手腕,却被他一把推到地上。 “走开,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哑声说着,他抚着心口,极力抚顺着呼吸,转过身去,只留许明奚一人站在原地,多是有点恍神。 “快走,你还要去祠堂跪着,不跪到天亮不准起来!” 冷言厉语,无不在赶她走。 许明奚回过神来,手背仍觉着火辣辣的疼,凉风吹散她额间的冷汗,思绪复回。 她敛回黯然的眼神,福了福身子,“是。” 话罢,许明奚推门而出,在合门之际,目光仍停留在沈淮宁身上,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末了,吱呀声响起,梨花木门合上,屋内归于沉寂,只余沈淮宁一人。 倏地,咳嗽声响,心口顿时气血涌上,喷洒而出,溅在地板上染成朵朵血花,渗入地板缝隙滴出。 伴随着脚步声,门又被推开。 沈淮宁以为她又回来了,忙坐正起来,回头一看是袁青木才松了口气。 袁青木见此状,连忙从怀中取出常备的药,给他吃下一颗,调整内息后才些许缓过神来。 “将军,此事该如何是好?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过分!” 沈淮宁恹恹地收回眼神,以指腹轻拭着嘴角的血,为苍白的薄唇染上一抹绯红,浸润着内里散发而出的淡淡冷梅香。 “叫兰青回来。” 袁青木眸光一亮,“兰青,您说真的,可是她不是给您派去监视长公主了吗?” 沈淮宁缓了口气,“已经不需要了,倒是你,不是一直盼着人家回来的。” “哪有!我只是一个人在这太无聊了,那些死士大哥又不爱说话,凶巴巴的,将军又不准我找夫人和碧桃玩,而且兰青回来了,夫人就有人守着啦!” “我什么时候说是为了守着她。”沈淮宁应着,可也没有继续反驳。 袁青木只好耸了耸肩,吐着舌头,“哦......” 沈淮宁无奈,这絮絮叨叨的功夫什么时候能改改...... 思及此,他的目光落在染血的素帕上,牢牢将其攥紧。 希望,再撑久一点吧! *** 沈家祠堂。 掐丝珐琅香炉盘旋萦绕着沉香,长信灯三列排开在神台上,凛凛寒风,无不在灯烛摇曳,映照在沈家列祖列宗前。 许明奚跪在蒲团上,眼睛没有聚焦,似是机械般将黍稷梗放入火盆里烧。 回想方才,心下总是不安。 不知将军吃药没,袁统领有没有照顾好,刚刚就不应该走的...... “明奚,这个还你。” 唤声拉回她的思绪,许明奚转头看向身旁的沈静嘉,发现她正拿着锦囊递过来。 许明奚接过放好,这还得多亏沈静嘉在二人被审问时偷偷从她身上拿走,这才躲过秦懿徳搜身的追查。 思及此,许明奚敛容低眉,目光落到神台上挂着的佛珠,想到刚刚在庭院察觉的异样,连忙问道:“静嘉,沈老夫人戴的佛珠都是同一串吗?今晚看的,好像和我上次敬茶戴的,有些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沈静嘉挑着火盆里的黍稷梗,“你们北朝向来信神佛,大相国寺又是国寺,上次也说过,这佛珠就是在寺里求来的,可是也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定期洗面,更换一些檀香佛珠,所以这都是四婶婶拿到上京的佛堂去做的,所以经常会有些不一样,也很正常。” 许明奚颔首应着,下意识摩挲着指腹思索其中, 忽地,长信灯爆蕊着火星子,多盏孤灯摇曳。 细软的声音响起。 “那个......” 许明奚收拾着神台的香灰,有些犹豫,复又问道:“静嘉,我想问问,将军说的他出生那日的大火是怎么回事?” 沈静嘉将她的细微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眼底涌现捉摸不透的情绪,可转瞬即逝,她又道:“大火?我想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是三婶婶在生三哥哥时,沈家院子着了火,可沈老夫人和四婶婶就调走院子里的人去救火,只剩下三婶婶和一个贴身侍女在生孩子,就连大夫和产婆都因着火被人挡在外面,不准进去,幸亏后来吉人天相,母子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