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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会聊聊天,不过我和他的共同话题少得可怜,因为我不玩游戏。最多的对话,就是类似于:“下节什么课?”“英语。” 还有他单方面的:“我睡会,陆河来了叫我。” 但是中午吃饭的时候,魏丞禹会勾肩搭背和我一起下楼去食堂,下午茶的时候也会揣上点心券问他的哥们和我要吃什么,他去食堂买。 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奇怪,因为经我观察,他的书包也就是个普通的黑色运动背包,鞋也不贵,钱包甚至是纸信封。意思是,看上去不是很有钱。 但他买回来的点心永远不需要我和其他人付钱,每次拎上来一摞,像个饲养员等大家抢完以后,再从剩下的里面随便挑一点自己吃。 但他们出去打球和去网吧,需要大钱的时候,就得问我借一笔。 然后再过几天把钱原数还给我。 我疑惑又担心。如果付得起,为什么要借呢,为什么问我借了,又能没过几天立刻还上? 我怀疑且忧惧他是在双休日,紧急通过非法手段敛财还给我。 终于我忍不住了,这是我作为朋友的劝告,虽然我借他钱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和他讲:“魏丞禹,花钱要有节制啊……也不用每次都做东吧?千万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啊。” 我看到他的脸扭曲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像含了枚酸话梅在那里品尝回味了半天,和我说:“……你放心,我们家……主要采用报销制,我花得起。” 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我犹豫了一下,道:“要不你别还我了,反正……”反正我有钱。 他立刻教导主任上线,拍了一下我的头:“什么玩意,反正什么反正,怎么可能有借钱不还的道理?” 我挨了那一下,心里却难得隐隐有点高兴。魏丞禹是个有原则,明事理的人,希望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接着升华我们友谊的事件就出现了。 “今天要默《阿房宫赋》?”魏丞禹用气声问我。 我也用气声回答他:“是——啊——” “没他妈——听说——啊——”他的神情,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死不瞑目。 我说:“看我的——” 我正好坐在他右边,于是把左手藏了下去,尽可能露出我的默写本。 我们贴的很近在一起默写,我生怕他来不及看,还用气声给予一定提示:“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 他默得骂骂咧咧的,那是我头一次窥见他真正的脾气:“我cao了,怎么那么长……” 很遗憾,陆河也不是瞎的。 当我终于断断续续念到“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的时候,心中很喜悦,胜利在望。 然后我们俩就被点名明天中午去她办公室默写了。 我服了,为什么连我也要带上,我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下午,我坐在位子上看书,就看到魏丞禹照例拎上来了一大包点心,另一只手还端了个碗。 他穿越过熙熙攘攘的同学们来到最后一排,把那个碗递到我眼前:“西米露,其他你要吃什么?” 我拿了一袋海苔粢饭糕,特别油,但是有独属于米饭和油混合在一起的芬芳香气。 吃完粢饭糕,我把西米露喝完了,举着不锈钢的碗问:“这碗要还吗?” “这不废话吗。”魏丞禹说,“放我桌上,等会我会去还的。” 于是我就心安理得地把碗留在了他桌上。 我猜想,他可能是因为语文默写拖累到了我,产生了愧疚的心理,因此想通过给我带吃的弥补一下。 第二天我们俩勾肩搭背吃完中饭以后,带着默写本勾肩搭背地去了陆河的办公室。 我从来没来过老师的办公室,站在魏丞禹身后打量。 中午的办公室非常热闹,都是课代表来拿作业,还有同学趁着午休来问问题。 陆河在剥橘子吃,指了指办公室中央的一排柜子:“站那默去,两个人分开点,不许交头接耳。” 我看了眼魏丞禹,他打了个哈欠,抓了两下头发,提起笔就开始默了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次轮到我卡壳了,笔停顿在了“用之如泥沙”。 用之如泥沙,用之如泥沙。我拿笔尖在空白处按了好几个小洞。 想不起来了,但是记得再后面点是什么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的。 我穿着帆布鞋,机械地重复拿鞋背蹭小腿。帆布有点粗糙,刮的小腿有点疼,让我不敢怒不敢言的。 要不要问魏丞禹? 要是被陆河发现了,她会不会骂我啊。 “默完了就给我,魏丞禹,别支在那里想心事了。”陆河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完了,魏丞禹都默完了。 我更加焦虑了,一下子什么都想不起来,觉得世界离我很远。 陆河说完,魏丞禹动了,拿起了他的本子。 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神情大概是非常之慌乱,带着nongnong的求助意味。 总之魏丞禹愣了愣,但是还是转过身去把默写本交给了陆河。 我立刻自暴自弃了,我说服自己,只不过是一次默写,岑筱,人生的磨难还在后头呢。默不出下次再来。 然后过了几秒魏丞禹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很近,细若游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