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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出去玩,莫青瑜想了一会就同意了。 她每年都有出行的计划,闲了就去远的地方,多去几次,要是太忙,就在附近走走,看看素未谋面的山河大地。 看看日期,她说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就去。 明天? 明天可不行。 第一次出去,我有点东西要送给你。 时间太短,我一定来不及。 换我翻开日历,选定在这个周末,听说那天风和日丽。 摸一摸女人的鬓发,阳光照着我的虚情假意。 jiejie,你最近气色不好,要多休息。 身体最重要,真病倒了,我心疼你。 去睡一觉吧,我让周姨倒一杯牛奶给你。 女人叹气,虚虚靠在我的肩上,耳畔吹过她的气息。 我可真喜欢这样的娇娇女。 矫情、敏感、脆弱,没受过挫折,没经历过风雨,这一生都在虚伪的奉承下生活,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人性的恶意。 普普通通的一件小事都要她喘不过气,悲天悯人,声声叹息。 喜闻乐见,我喜欢看见她挫败的样子。 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夜里我把信息整理好,发送给盛唐。 盛唐是我在几年前捡到的男孩,前几天才过十八岁的生日。 很久之前他就对我讲,说生日的时候想和我一起,陪我吹一次蜡烛,我今年十八岁,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 可我好坏,我爽约了,就连生日快乐都是很晚才说。 盛唐没有怪我,也没有抱怨什么,冰箱里有他留给我的蛋糕,上面的蜡烛没被点燃过。 点亮了,阳光衬托着烛火的微弱,男孩双手合十,许愿之前偷偷看我。 盛唐是一个很厉害的小孩子,我能有今天的成绩,他功不可没。 可再厉害他也只是一个小孩子,沉不住气。 “真不问问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我摇头,剜一口凝固的N油在嘴里,奇怪的味道侵蚀我的味蕾,难舍难分的打在一起。 “jiejie,我希望你能称心如意。” 这是盛唐对我说的话,那个时候看向我,目光赤诚炙热。 多少年前也有人对我说过相似的话,那个时候她也十八岁,她叫青稞。 不同今日的风平浪静,在我记忆里那天是格外扭曲狰狞的。 鲜血、谩骂、嘲笑、狗吠,以及浓稠的红、凄厉的哭,熬成一锅浓汤,至今仍在我的喉咙里沸腾着。 嘈杂声中听见她的话,声音好轻,叫我好好生活。 在我眼前晃晃手,盛唐问我在想什么。 总是这样,他要我一心一意,心里只有他一个。 最起码在他面前的时候,是不要想起别人的。 直白又无理,像命令,实则是哀求,抓住我的手说jiejie你看一眼我。 说起来有点不近人情,其实我对盛唐不太亲热,找到他,把他捡回来,但养大他的人不是我。 木场里男人女人有很多,拉扯大一个男孩子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盛唐只记住了我。 哪怕我不常与他见面,跟他也并不亲热,可是他叫我jiejie,在我把他捡回来的那一刻。 我不掩饰,他又聪明,所以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一次又一次,不知疲惫的问起。 为什么? jiejie你很讨厌我吗? 直白,如此的直白。 轻轻歪一下头,他这副样子确实像一个小孩。 可我是讲不清楚的,就无奈,只好用沉默回应他的直白,对视着,万千尘埃中我们是两个畸形的妖怪。 心知肚明,我们不够健康、不够完整、畸形又病态,名副其实,是两个不太合格的人类。 是人人喊打的妖和怪。 当然,这不是我疏离盛唐的理由,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上看,无论从哪方面讲,盛唐都谈不上讨厌,他漂亮、聪明、果敢… 他人见人爱。 是我。 毛病出在我身上。 我害怕他全心全意的喜欢和依赖。 锋芒毕露,太过浓烈。 任何关系都是一样,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你好,付出了就渴望回报。 我给了你十分,你不可以一分也不给我。 尝尝甜头,最起码也让我尝尝甜头吧。 jiejie,我爱你,你也爱我好不好。 现如今我是做不到这些的,活到今日,我其实早已经燃烧殆尽了。 根本就没有力气去经营、去付出、去承诺。 然后在一些必要的时刻为对方排忧解难、赴汤蹈火,充当一个英雄,或者是看客。 我没有力气这样做… 面对这个世界,我能给予最大的反应就是沉默。 不起涟漪,狂风大作。 我想我是真的死了。 死了很久很久,死在青稞离去的深夜,死在遇见林厌的时候。 如今是执念吧,支配着我这具丢了三魂七魄的躯体,波澜不惊的面对着一切一切。 别怪我。 别怪我太冷漠。 谁也不能对一个死人要求什么。 很久不见了,这一次来我依然只陪盛唐坐一小会。 盛唐说是八分零二秒,或许吧,这不重要。 不依不饶,男孩又说上次见面是三个月之前,jiejie,这次我还要等你多久。 我不知道。 或许会更久。 我想说别在等我,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我们有三个月没见面了吗? 我是记不住这些的,只有盛唐会在意,斤斤计较一些没意义的东西。 说声再见后就不肯在开口了,任他追出来,看着我远去的、不曾回头的身影。 像一只扑火的飞蛾。 注定的一样,没有善始没有善终。 所谓的农场是一个类似于农家乐一样的地方,占地面积很大,散养了一些亲人的动物在草地上。 青稞说小时候她们姐妹总来过暑假,那时候无忧无虑的,好像一辈子都不会长大。 jiejie,如果有机会我领你去玩,那里的天特别蓝。 握紧我的手,她曾在睡梦前这样呢喃。 没有骗我,确实确实,这里空气怡人,天空蔚蓝。 可我开心不起来。 矗立许久,心中满是怅然。 想痛哭一场,然后杀光所有的人。 开玩笑开玩笑。 有点贪心了对不对? 我怎么会杀光所有人呢。 那样好累。 我的目的很简单。 我的目的很简单… 农场是莫家的产业,最开始开拓这片土地的人是青稞的生母,她在这里住了十个月,为了养胎。 青稞说她在这里出生,估计那个时候这片农场就已经改朝换代,忘了丢失的女孩,忘了青稞是谁。 不过没关系,青稞死了,还有我在。 我会让每一个忘记青稞的人想起她的存在。 然后忏悔,剜心截舌,把抢走的东西都一一还回来。 脱离了骨血之亲,方虹没有莫青瑜那样好骗。 初次见面,她比我想象中更加雍容,徐娘半老,风情犹在。 农场变成她华美人生的点缀,千万个奴仆簇拥着她,还有童话故事里才会出现的蓝天、白云、牛羊、山脉… 一切都梦幻,这成了她的王国,她是这里说一不二的存在。 真是很好的人生。 前提是我没有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