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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喋不休的抱怨在秦西诀把他领进一间屋子时忽然停了。 是秦西诀的职工宿舍。 没想到能这么快进入秦西诀的私人领地,阮景一愣,无措得有些不敢动了。 整间屋子很小,只比自己卧室宽上一点,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桌上的参考资料整整齐齐,比教室的还要多,屋尾有一扇门——有一个小阳台,阳台边是小小的卫生间。 屋里收拾得干净,带着生活痕迹,看得出秦西诀一直在住。 阮景才反应过来,原来秦西诀放学后来上班,下班之后也住在这里。他之前想过,秦西诀父母去世后,或许家里还有什么亲戚,没想到真的是他一个人生活。 秦西诀把椅子搬到桌前,表明把人带进来的用意:“正好,你把这份试卷做一下,明天辅导课我讲了。” 阮景惊了,这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这可是夜生活开始的地方,大佬还脱离不了秦老师的身份呢。他立马抗议:“我可是来玩的……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秦西诀反手把门一锁,从柜子里拿出一盒牛奶,放到桌上,轻描淡写地让阮景明白,自己恐怕是上了贼船。 “来都来了。” 阮景:“……” 算了,反正他也是来看秦西诀的,在哪里倒是无所谓。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既来之则安之,阮景认命坐到椅子上,却一眼都没看那张试卷,摆明了的不乐意写。 他滋滋喝着牛奶,随口唠了句:“你怎么还屯牛奶的。” 秦西诀把阳台的门打开,走到阳台吹风,临近傍晚的风温柔卷了进来,带来几分清凉。 “助眠的。” 阮景敏锐地看了一眼秦西诀的背影,实际上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不太好,窗户和门边用隔音棉滚了一道边,桌上也放着隔音耳塞,证明住这屋里的人非常怕吵。 但尽管如此,还是会有杂音漏进来。 秦西诀在这里看书和写作业,想必不会太舒服,更别提能嗨通宵的步行街,噪音也一定影响着睡眠。 牛奶大概就是用来安神助眠的。 实际秦西诀比他想象的更怕吵,刚刚住下时,甚至在睡不着的焦躁下服用过安眠药物,但副作用让思维变迟钝,记忆力减退,对他来说非常致命,于是就没再用了。后来开学后逐渐忙碌,牛奶或许也起到心理安慰作用,习惯之后,他如今能正常入睡了。 阮景又想到了病假的事:“诶,老肖说你病了?” 秦西诀在阳台上一愣:“有些感冒,下午去输液了,已经好多了。” 最近早晚温差大,秦西诀老是往返在各处,也难免受凉吧。 阮景完全忘记了那张试卷,他看秦西诀一时半会儿还不出去上班,干脆把椅子搬着挪到阳台,一副准备唠唠的架势。 秦西诀:“……” 清吧所在的楼层高,这个小阳台外没有遮挡建筑,视野也好,能一览无遗地望出去。 此时华灯初上,如星火坠落在城市间,闪烁的车灯指引着归家的心或继续奔忙的勇气,组成蜿蜒银河,似一片斑斓的梦。远处的晚风把它悠悠捎来,一寸一寸安抚得神魂安静了下来。 阮景试探地开口:“你在这里上班……会不会太辛苦了,毕竟还要保持成绩什么的。” 秦西诀靠在栏杆上,闻言低头看了阮景一眼。 他不习惯相处,自然也不喜欢倾诉。这些困难的事情之于他,还没有完全地过去,他也习惯了默默捱,再慢慢消化。如果要提起,好像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但阮景眼里的关心是真切的。他没有急着催促,只是安静看着自己。好像不说也没关系,但这个人会很担心。 他忽然想到和阮景在教室谈话的那个晚上,这个人对自己露出的那一点脆弱,就仿佛试探地伸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 秦西诀在心里叹了口气:“……老板是朋友,破例让我来上班了。所以不怎么回家,住在这里更方便。我需要钱,这里的工资不低。” 阮景有些惊诧,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紧,他没想到秦西诀这么直接,没有停顿地直奔主题。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秦西诀也不在意,他转过身,微微弯腰,手肘搭在栏杆上,看着万家灯火,夜风吹抚着他的额发,连说出口的话似乎也捎上了几分冷意。 “父亲因病用完了积蓄,也欠了亲戚不少债。” 简短几句话,又压得阮景呼吸一窒,心头也随之沉闷起来,这份如鲠在喉让他急于说些什么,话语却在看到秦西诀背影时又消失在唇边。 他一个外人听到这些话都十分难受,更别说这个人在亲身经历着。阮景无法想象那种痛苦,一时间觉得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阮景忽然明白了,秦西诀的转学,到酒吧上班以及花时间接辅导,都是他要把那时的窟窿堵上,以及继续撑着他的生活。 然而最难受的是,这窟窿有一天总能堵上,秦西诀的坚强努力也能让他生活下去。 但失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夜风吹得阮景眼眶一阵酸涩,没想到每天和自己相处的这个人承受着这么多,他忽然对曾经自己的偷懒度日生出浪费光阴的责备。 他很想抱抱秦西诀,可能是觉得夜风有点凉了,他又穿得那么少。但心思起得莫名其妙,这个想法也不合时宜,只能任它稍纵即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