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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穿着有些皱的衬衫,忙得一脸烦躁,三步并两步走上艺术楼,所到之处如低气压过境,迎面就要和阮景撞见。 对方走得气势汹汹,阮景再躲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侧身垂眼,祈祷老许从他身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谁知老天爷懒得搭理他的祈祷,老许余光一看到他,赶时间一样的步伐忽然停住了。 阮景僵硬地和人无声对视几秒。 在学校,老许长得很好是公认的,在学校一干幸福胖的中年已婚男老师里,简直出挑成校门面担当。 但他平日修的边幅,也仅仅卡在仪容仪表的及格线上,多一分的心思也不肯花了。时常熬夜留下黑眼圈,皱巴巴的衬衫挂着五彩颜料,常年坏脾气让他眉宇间带上几分戾气,即使在笑,也让人瘆得慌。 暴殄天物了这张脸。 学校最年轻最厉害的艺术老师,实在没什么艺术感,看一眼都有碍瞻仰。 此时老许脸上的暴躁没褪尽,忽然对阮景一笑,无端一股狰狞扑面而来。 阮景腿一软差点跪下了,忙坦白从宽地倒豆子:“老师我错了昨天的作业我可以再改改……” “闭嘴,”老许耐心见底,似乎觉得他不识好歹,干脆收起笑容,“小子,你有好事了,等着乐吧。” 说完又化成一道迎风招摇的彩旗,匆匆飘走了。 阮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 老许口中的好事?他已经开始默默计算自己的死期。 不过要说近期有什么大事,当属三中的艺术节了。 三中的艺术节每三年一届,给学生提供一个展现的舞台,参赛的形式多样,百花齐放,每个人都能报名,被学生戏称为学校小春晚。 老许作为艺术老师,最近大概就在忙这个。 可是关自己什么事呢,自己一个美术生,不会唱也不会跳。 阮景当时是这么想的。 三天后。 下午的上课铃声响起来,阮景刚要从春日暖洋洋里缓慢醒来,忽然被人不解风情地强行摇醒。 他不满地睁开眼,看到是秦西诀,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 秦西诀却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 耳边的上课铃声还没响完,混着学生涌进教室的笑闹声,阮景沐浴在舒适的阳光里眯了眯眼,又晃了晃睡糊涂的脑袋,不太明白秦西诀的话:“唔?我还能去哪里……” 秦西诀欲言又止,低头看了眼时间,眉头一皱,当机立断拉住他,往门外走去。 夏日午睡让人昏沉,迎面而来的一阵阵风都温暖怡人,让阮景更加昏昏欲睡,只想继续陷进温柔梦乡。 谁知秦西诀拉着他快步行走,穿过踩点赶往教室的学生们,越走越快,直到跑了起来。 阮景逆着风的脸还有带着未睡醒的困倦迷茫,秦西诀带着他跑出了教学楼,他才清醒了一些:“秦老师,这是要去哪儿?上课了啊!” 秦西诀边跑边回头望了他一眼,有些无奈:“你没有看通知吗?你听广播。” 阮景怔愣了下,才注意到头顶飘过的广播声,自己的名字正被广播播报,要求他赶去学校礼堂,反复循环,盘旋在一栋栋教学楼间。 阮景的瞌睡当即被吓醒了一大半,这么大架势,他这是犯了什么错了,还带广播通报寻人的。 所以秦西诀这是赶着把他领去接受批评吗? “等下等下,”阮景身子往后一坠,强行刹车,“不是,到底什么情况,让我死个明白……” 谁知两人步伐一停,阮景才注意到已经到了礼堂外了。 学校礼堂一向有重要仪式才开放,一学期也用不上几次,平日周围冷冷清清,只有落叶和麻雀光顾。 今天居然分外热闹,还没进礼堂,外围就人山人海,聚集着一群群各校学生,不同的校服交织,晃得他一阵头晕。 一个人拨开叽叽喳喳的学生,气势汹汹地向他走来。 是老许,正横眉冷竖,瞪着他。 阮景还剩下的那点睡意被吓得烟消云散,转身就要跑,心想许阎王取人狗命,还真是五更都不想等。 谁知他的手腕还在秦西诀手里,扯了扯,纹丝不动。 这位大佬似乎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有些奇怪:“你要去哪?” 阮景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露出绝望的神色。 老许走到他面前,居然人模狗样地穿了一件正装,被迫营业地稍微捯饬了一下,立即变成了恰如其分的校门面担当。 此时老许和秦西诀两人站在一起,一个正装笔挺而透出放荡不羁,一个校衬随意又如松挺拔,已经吸引了周围学生的目光。 要是换平时,阮景也跟着欣赏下这赏心悦目的场面,此时却拼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到底什么场面啊,怎么就他一个人在云里雾里? 老许面上神色不太好,匆匆上下一打量阮景,眉头一皱:“跑哪里去了……穿的都什么破烂玩意儿?校服呢,去换上。” 阮景心想这批评还挺讲究啊,不仅要穿校服,还要在其他学校面前公开处刑。 秦西诀没等他问东问西,比他还知道时间紧急似的,忙拉着人离开了。 阮景被他拉到礼堂卫生间的一个隔间里。 他刚要说话,就见秦西诀开始扣开自己的校服衬衫纽子,垂眼望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