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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祸得福,那些场面倒是被吓飞了。 失常的何止阮景。 秦西诀艰难地把头转了回来,思绪不仅没有消停,还在某些记忆里溜了一圈,停在了印象最深的时刻——某人的声音和下意识的亲吻,一起断断续续落在他的耳尖上…… 好像还哭了? 失神时间太长,锅里的煎蛋不乐意被忽视,翻脸糊了。 他忙手脚生疏地铲出来,倒进垃圾桶。 阮景心情极好,忽视身体上那点不舒服,哼着歌在阳光倾洒的客厅拆昨晚收到的礼物。 还好不是一堆参考书。 拆到自家男朋友的礼物盒,他满怀期待地打开,当场震惊了,居然是一块电子绘板。 还是最新的款式。 阮景心里那点娇羞也被喜悦挤到九霄云外,欢呼一声跑向厨房,从身后用力抱了一下秦西诀,又死皮赖脸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在他耳边欣喜地低声开口:“爱你!” 然后又欢快地跑远了,去继续玩他的礼物。 秦西诀一大清早被突袭,对方好像没怎么记仇。 静默了几分钟,把第二次煎糊的蛋倒进垃圾桶。 阮景能保证,这是他过得最开心的生日。 回到家里,又享受了一顿林蓉的大餐,赵彬甚至给他买了新球鞋,他在赵杰哼哼唧唧里嚣张地接了过来。 准备穿上后再来赵杰眼前耀武扬威晃一圈。 他揣着万事如意的好心情回到画室,在一堆苦闷的同学里快乐地挥洒画笔,每天甚至能多画一幅作业。 直让舍友怀疑他压力过大,脑子里的弦直接嘎嘣断了。 近来天气变幻和天气预报卯上了,一天之中能翻几回脸。上一刻晴朗,下一刻乌云敢来砸场。 阮景的快乐也如同变幻的天气,乐颠颠的日子持续到周四中午,他忽然接到了秦西诀的电话。 秦西诀一般不会在上课期间给他打电话,忽然打来,一定是要紧的事。 他忙跑出画室,还没先调侃几句,秦西诀的声音低沉得有些不对劲。 “小景,来送送老太太。” 阮景揣在心里打算慢慢消化的那点喜悦,蓦地全部砸到地上,碎了。 他慢慢睁大眼。 秦西诀说完这句话,似乎有人找他,就匆匆挂了电话。 阮景没回宿舍带任何东西,急切地和老师请了假,直接跑出画室打车赶回去。 下车后,他火急火燎地跑向秦西诀家,一路想起老太太温柔的笑和干燥温暖的手,心里的震惊和悲伤不可抑制,他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过绿荫走廊,看到秦西诀家门口…… 老太太站在那里。 阮景:“……”胸腔里的悲伤收不回去,无措地打了个小小的嗝。 尽管没弄明白状况,也意识到不是自己想的最差情况,心里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他走了过去,秦西诀正和一对夫妇在说话,是之前带着老太太过来的徐峰夫妇。 但三人面色凝重,又让阮景的心一沉。 秦西诀见他来了,走了过来,面上忧虑,还有些许倦色。 近几天老太太的病越发严重了,秦西诀还是打算请个阿姨过来照看,但就在今早,老太太主动打电话给徐峰夫妇,说自己要回去了。 徐峰夫妇一听,立马赶过来了。 他们没了那次的咄咄逼人,尽管依然没有好脸色,也和秦西诀仔细询问起老太太的情况。 徐峰那次离开之后,打过几次电话来要接老太太,被老太太拒绝了。 后来知道老太太在这里过得很好,心里酸归酸,倒也没再强求,只说让她住上一段时间。 其实阮景从老太太那张没被动过的银行卡,以及除了生病以外都健康得体能看出,徐峰夫妇对亲戚混账归混账,对自家妈不差。 秦西诀想必也明白,所以这次徐峰夫妇赶来,他没有多加阻拦。 徐峰夫妇去屋里帮老太太收拾东西,秦西诀也进屋去了。 阮景来到老太太面前,轻轻叫了她一声。 老太太看向他,眼里是清明的笑意,他鼻子一酸,就明白老太太现在还是清醒的。 阮景轻声:“奶奶,我们请个阿姨……您喜欢住就继续住着吧,您在这里不是很开心吗?” 他心里越来越难受,说到最后,有些急地拉住老太太的手,眼里有了些水色。 老太太反手拉住他,摸了摸他的头:“阮阮,我住下,是不放心西诀一个人,他有你,有朋友,我不担心了。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我身体不好,不能再添麻烦了。” 阮景急忙:“怎么是添麻烦呢,您在这里我们可开心了……我马上就从画室回来了,可以经常来看您……” 他总觉得时光还长,任何事都会有来日方长。 老太太无声地叹了口气,温和的眼也泛起些水光,她没有说话,只是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阮景的眼角。 然后摇摇头。 阮景在一旁无声地站着,看着徐峰夫妇把老太太的东西收拾上车。 秦西诀沉默地站在他的身边,想必心里也不好受。 他知道秦西诀自然舍不得老太太,但在这件事上,万能的秦西诀也是无能为力的。 不是没有照顾好老太太的能力,而是没有让老太太不为他担心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