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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六个月的时间?”成欣万分惊诧,“什么意思?伯父发生什么事儿?” “肝癌,晚期。”季夫人已经说不下去了,捂着嘴,痛哭流涕。 撇开对她的成见,让一个女人亲口说出自己的丈夫“肝癌晚期,时日不多”这样的字眼,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让成欣有些不知所措,虽然不是自己的至亲,但他是季少峰的父亲啊!季少峰唯一的家人!如果季少峰知道自己的父亲活不过六个月,他会怎么样? 成欣捧起桌上的杯子,下意识的猛喝了两口水,“怎么会这样,这太残忍了,伯父还这么年轻。”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老天先夺走了我唯一的儿子,现在,又要……为什么老天不把报应报在我的身上,我才是应该受到惩罚的那一个,我罪该万死!”季夫人用力的捶着胸口,情绪近乎失控。 男侍应走过来,关心的问,“这位女士,还好吗?” “没事,她只是情绪有些失控,交给我就行了,你忙你的。谢谢!” 成欣抽过一张面巾纸,递给她,“季夫人,你别这样。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 生活不是看电影,没有重新放映一遍的机会。 “我知道,所以,以后,我会尽量弥补我犯下的错,只求少峰能够原谅他的父亲,不要让他带着遗憾离开。少峰的父亲,每天都跟我说,他希望见到少峰,希望得到少峰的原谅,他每一天不但被病痛折磨,还要忍受内心的煎熬,他很痛苦。” 成欣心软了,她说,“伯父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 “没错,我是为了少峰的父亲而来。可是,如果连父亲人生最后的日子,他都没有陪伴在身边,对他来说,何尝又不是一种遗憾。如果少峰不去见他的父亲,他的父亲会带着对他的愧疚和悔恨含恨而终,而少峰,他真的痛恨他的父亲到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季夫人说得对,季少峰再怎么恨他的父亲,那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成欣心下犹豫了几秒秒,对季夫人说,“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我能够做得到,一定帮忙。” 季夫人似乎在绝望中寻求到了一丝希望,尽可能的控制住情绪,擦干了眼泪,有些激动的说,“成小姐,你答应了?谢谢你!你只要说服少峰,让他去医院见见他的父亲。我相信,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成欣点点头,“你把医院地址和病房号发给我,等我说服季少峰,我会带他去。” 季夫人握着成欣的手,不停的说谢谢,成欣摇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季少峰,所以,你不用谢我。”说完,成欣就走了。季夫人一直说要送她回家,但是她拒绝了。 餐厅到公车站的距离,成欣一直心不在焉。 季少峰是个怎样的人,成欣再清楚不过了。 爱得真,恨得深,这便是季少。 季少峰从不谈起他的父亲,在他心里,他的父亲似乎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一笑泯恩仇,不过是江湖传说。这些年深入骨髓的恨意,是否真的能够在短时间里消失不见? 而一旦他原谅了他的父亲,马上要面对的就是天人永隔,毕竟是父子,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发生这样不幸的事,该有多难过?该如何告诉季少峰这样残酷的事实? 天气闷热得不像话,成欣越想,越是烦躁。 这个时候,下班高峰期已经过去,公交站牌处,三三两两的人焦灼的等待公交车的出现。 一辆白色福特停在成欣不远处,车窗降下,车里的男子,是林齐,他正笑着和成欣打招呼,“成欣!” 见她没有反应,林齐再叫了她一次,“成小姐!” 还是没有回应。 林齐走下车来,踱步到她跟前,低着头关切的问,“成欣,你还好吗?” 成欣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吃惊,“啊!是你啊,林齐,你好!好巧。”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看你心不在焉的。” “没事,我没事。”成欣敷衍的摇摇头。 林齐看着她,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于是说,“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你的好意,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我住的地方靠近公交站牌,挺方便的,就不麻烦你了。”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让我送送你吧。我一直以为,我们算得上是朋友。”林齐这样说,根本不容成欣拒绝。她点点头,坐进他的车子里。 “这么晚才回家,公司加班吗?” “不是,去见了个朋友,就耽误了点时间。” “看你六神无主的样子,想必,你的这位朋友挺重要,也挺特别的。你的心情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成欣不置可否,回应了一个很勉强的笑。 “你呢?怎么也这么晚?” “工作。我习惯在每天的工作结束后,在办公室呆上一两个小时。那个时候,思路比较清晰,通常也更有设计灵感。” “很……特别的习惯。” “你是想说很奇怪吧?” “像我的话,一下班,恨不得马上飞回家,谁还愿意留在公司?如果下班了,还没走,一般是逼不得已,需要加班。” “这么讨厌工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