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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罢,十个白药瓶被青玉接住。 “青玉给钱。”沈雪柠在马车上将头探出来,笑道,“不忍心让江公子破费,救命之恩尚未报,怎么还好意思白收你的东西?” 江嵘雅俊的脸上剑眉挑起来,眼里攒着六月暖阳般的笑意,很是开朗,他今日穿着一尘不染的竹青色云纹长衫,腰间配了翡绿的陶笛,风一吹,陶笛微微晃动,他嗓音清越如山泉泠泠,笑道:“我也没付钱,是我挚友送的,你不必给我钱。” 其实,真相是,他冲进薛沉玉的药谷,一顿胡乱翻找抢走了最珍贵的十瓶烫伤药,薛沉玉事后心疼的差点气晕过去。 可没关系,只要沈雪柠不留疤不疼,他抢了整个药谷也是小问题。 江嵘在飘扬的小雪里,在牛车上,仰起笑脸,眼里藏着细碎的星光与暖意看着沈雪柠:“你现在要去哪里?找到住的了吗?” “找到了。”上次和顾清翊吵架后,她就拿着攒下的钱,在城北街买了个老院子。 “在哪里?“ “在城北。” “好巧啊,我舅也在城北买了院子,我也正好打算现在去城北,顺带能帮你们搬搬家。” 青玉眼前一亮:“那真是太好啦。” 和离后,沈雪柠因为上次白桑半夜放信鸽的事,心中有疑虑,并未带她一起走,只带了陪嫁的福安和青玉。 五人七弯八绕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沈雪柠掀开车窗,见江嵘还跟在旁边:“江公子的舅舅也是住在这边吗?” “是的……” 沈雪柠停在一处老旧且破的院子前。 院门结了蜘蛛网,蜘蛛顺着细细的蛛丝爬来爬去,青玉有些害怕,连忙护在沈雪柠面前拿起扫帚挥舞道:“别别别过来!” 沈雪柠哑然失笑,捡起地上的残枝,挑破蜘蛛网,蜘蛛落荒而逃。 福安推开院门,好在是冬末,院中并未生多少杂草,只是长了不少青苔,地面铺着石头还算平整,所见十分陈旧,正厅里的桌椅板凳皆是厚灰。 沈之默弯腰一吹,满面灰尘呛的他咳嗽。 牛车停在沈雪柠门口,江嵘走进屋中,注入内力悄无声息地重重拍了拍房梁支柱,并未出现裂缝和摇晃,还算结实。 他一声不吭抓起扫帚,清理青苔和厚灰。 等沈雪柠和青玉他们放下包袱,打开各自的卧房门通气时,见江嵘已经扫好了院落,拿着抹布擦柱子、桌子、椅子… “江公子!”沈雪柠大步走去,手按在抹布上:“我和青玉福安他们收拾即可,你是客人。而且,你不是要去找你舅舅吗?我们怎好耽搁你的时间?” 江嵘额前忙出晶莹的汗珠,笑道:“你叫我江嵘就行了,公子公子的听着太客套了。巧了嘛这不是,我舅舅就住在隔壁,我未曾想到你居然买院子在这里!” “隔、隔壁?”沈雪柠微愣,她记得左边的住户是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才十九,比江嵘还小,却是他的舅舅了? “是啊,我表舅。”江嵘放下抹布,仓促地笑了声,“我先和我表舅打个招呼,待会儿再来帮你们。” 他转身,面上笑容消失,走到隔壁敲响了门,只见里头的人一脸茫然地问道:“你是……” 江嵘直接推他进院子,砰地关上门插上门闩,单手拎着他的衣袖飞进正厅,把他按在墙壁上,从袖口拿出一叠银票客客气气地说:“这位兄台,和你商量个事儿,我买下这你院子,你装成我表舅跟我走一趟,然后搬出去换个地儿住。” “啊不是…仁兄你这也不是商量的样子啊……”教书先生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拎着他衣领的手,瑟瑟发抖,“你能先把我墙上放下来再说吗……” “哦,行。”江嵘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不甚在意道,“这里大概一千多两,你拿去——”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江嵘和教书先生面面相觑,以为是沈雪柠来了,他微笑,亲切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记得,你是我表舅。” 江嵘刚抽掉门闩,忽地,一道疾如闪电般快速凌厉的掌风袭来,来者抓住他的胳膊,单手关门插上门闩,将他逮住朝里走,沉沉道:“我买下你这院子,价格你出。” “顾清翊?”江嵘微眯眼睛,以掌风逼退他,眼底隐有火星闪烁,冷冷道,“按律法,私闯民宅可是犯罪,你这么做不好吧?万两黄金,我都不卖,烦请你出去。” “啊不是……”教书先生小心翼翼地嘟囔,“我还没答应卖呢……” “银票不都给你放在桌上了嘛?”江嵘怼道,“那一千两够你买十个这样的房子了,你赶紧走吧,这房子归我了。” 顾清翊从袖口里拿出两千两银票,按在教书先生手里:“卖给我。” “我先来的。”江嵘微眯眼睛,眼里隐有威胁之意。 顾清翊冷沉沉地看着他…… 教书先生在二人的目光中,在那些银票里各自拿了一半,弱弱道:“这院子你们一人一半,成不成?我各收一点…” “不成。”顾清翊与江嵘异口同声。 “你到底是谁?”顾清翊扫量江嵘,冷笑,“前脚雪柠刚离开侯府,你就跟上了,沉云野说你是山野村夫,一个山野村夫能随手就掏出一千多两买宅子?你待在她身边,不怕我查到你的身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