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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渊瑟缩了下,撅着嘴道:“是四皇兄。” 往常慕容祈顾忌慕容澈姐弟的心情,从不会提及慕容澜,而今晚,他却在众人面前认可了慕容澜的身份。 这代表什么? 代表他对慕容澜心软了。 慕容漾心情很复杂。 自古君王心思难测,她父皇因为愧疚,十几年来对慕容澜不闻不问。 如今自然也会因为十几年没过问慕容澜,而对他心生愧疚。 慕容漾觉得颇为讽刺,她母后的一条命,只换来了她父皇十几年的愧疚。 还有澈儿…… 慕容漾看向斜前方的慕容澈,忍不住为他担心。 十四年前,柳氏做的那场恶,不仅要了昭惠皇后的命,也差点要了慕容澈的命。 慕容澈去药王谷治病后,慕容漾因挂念他,曾千里迢迢地去看过。 他治病那场景,慕容漾每想起一次,就会对柳氏生出滔天的恨意。 柳氏为何会胆大包天谋害皇后和嫡皇子?还不是为了她的儿子? 可如今,她父皇竟然对柳氏的儿子心软了。 慕容漾觉得很心寒。 慕容祈高坐上首,殿中每个人的神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待他的眼神略过慕容澈和慕容漾时,不觉一怔。 慕容澈还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样,可慕容漾的眼角却含着眼泪。 慕容祈有些心虚。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老六,你今日闯下祸事,不仅不思己过,反而一味地推卸责任!回去给朕好好反省,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慕容渊闻言,立即哭丧着脸,他不仅没替母妃报仇,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行了,太子留下,其他人都先退下吧。” 等其他人都退下了,慕容祈才又道:“方才可是怨朕了?” 慕容澈的指甲陷入了掌心,但那丁点的疼痛,怎敌得过摧心之痛? 他的余光落在台阶上,最终躬身道:“儿臣愚钝,不知父皇何出此言。” 慕容祈叹气,就算他之前因为盛纾的事怀疑过慕容澈,但慕容澈仍是他最宠爱、最器重的儿子,他并不想和这儿子生出什么隔阂。 “朕留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母后早逝、你受过的苦,朕永不会忘。” 慕容澈沉默不语。 但这副倔脾气,却让慕容祈心情好了起来—— 他宁可慕容澈和他耍孩子脾气,总好过父子俩别别扭扭的。 心情轻松了,慕容祈也与慕容澈说起其他事来:“舞阳下午来过万壑松风了,说你为了盛氏欺辱她。” 慕容澈皱眉,“我什么时候欺辱她了?” 慕容祈懒得断他们的官司,只说:“舞阳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多让让她。” 慕容澈没应。 就赵嘉惠那脾气,他要是哄她一次,下次她就能蹬鼻子上脸。 更何况,他怎么可能哄除了盛纾以外的女人? 真当他闲得慌? * 慕容澈回到延薰山馆,先去书房唤了暗卫,命他们查查慕容澜。 今晚慕容澜太奇怪了。 往年他们到行宫来,慕容澜除了给慕容祈请安外,几乎不出现,更别说去游湖了。 慕容渊闹出这场祸事,虽然确实是他居心叵测,但慕容澈可以断定,慕容澜没少在暗中推波助澜。 只是慕容澈目前还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最后博得皇帝的同情? 这会不会太大费周折了些? “殿下,这是京城才送来的密信。” 暗卫听完慕容澈的吩咐,又从怀里拿出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 这封信是以段臻的名义送来的,但其实是他俩的师尊段无名的手书。 段无名的手书送到京城段臻那里,他又原封不动给慕容澈送了过来。 慕容澈展开那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阴沉得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提剑杀人。 桌案上的烛火散发着微弱的光。 慕容澈拿起剪子剪了剪灯芯,火苗欢快地跳动了几下,然后燃得更欢,屋内比方才亮了许多。 剪完灯芯后,慕容澈将手上的信置于火舌之上,看着它在自己手里一点点燃烧殆尽。 片刻后,慕容澈掸了掸指腹沾上的一点灰烬,抬脚往寝殿走去。 他耽搁的时间太久,盛纾已经独自睡下了。 她穿着杏色的寝衣,白日里高高挽起的发髻此刻尽数披散在肩头,红扑扑的脸蛋半隐在乌发之间,看上去煞是娇憨可爱。 慕容澈探手捋了捋她的发丝,想起信中的内容,心中顿时钝痛不已。 段无名先是告诉了他情丝蛊的种法。 他说,情丝蛊并不会直接种在男子体内。 那蛊是先种在女子体内,等男女欢好之时,蛊虫自会进入男子的身体。 这蛊虫平日里不会让人察觉到任何异样,但是当两人互生情愫后,一旦那女子去世,男子便会遭蛊虫噬心。 用死去女子的心头血,可暂保男子性命,但那男子也会变成废人。 这其中的一些事,慕容澈上辈子已经从段臻那里知道了,可另外的,却是头一次听说。 联想到盛纾中毒,慕容澈不难猜到,那背后之后从始至终的目的都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