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羚文学 - 都市小说 - 医见钟情在线阅读 -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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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头疼得厉害,已经不能靠咖啡缓解了,原本以为能安安生生地挺到交班,怎么也没想到,来了这么一个难缠的病人。

    他以为全麻和局麻是一样的,所以自然而然地选择了后者。很多外行人都有这样的顾虑,担心全麻出问题,害怕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所以尽可能地选择局麻,神志清醒地做手术,睁眼到下台,不怕自己一觉睡过去再也起不来。

    她理解这样的心思,可惜,这个手术不可以,他不知道骨折复位内固定是怎样的过程,所以才这么随意地下决定,要是他看见了她杵着钻头在他的骨头上钻眼儿,握着锤子和骨凿把毛衣针粗细的钢钉一下一下地凿进他的骨头里,那声音不亚于钉三合板,到时候,他就会后悔自己的草率了。

    再者,她也不希望自己手术的过程中,一直有双明晃晃的眼睛盯着。

    那样,她还怎么凿得下去?

    “只能局麻,不能全麻。”

    他又开口,音色清凉,但是声音微微发颤,听到他压抑着痛苦的声音,温寒这才抬头看他。

    她一向脸盲,即便见了好几次面的人她也总是记不住,如果是非认识不可的人,她会强迫自己把那张看起来与其他人无异的脸记在脑子里。

    但是大部分情况下是不用的,她面对的是病人,无须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反正cao作前要三查八对,她从不勉强自己,她只要记住他们的伤口长什么样就好。

    可是这个人,她不过看了一眼,那相貌就瞬间印在了她的脑子里。

    他长得真特殊,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自然,这个特殊不是指长得奇形怪状,而是长得太好看。

    她鲜少这么评价一个男人。从前上学的时候,同寝室的女生常常讨论哪个男明星长得帅,或者说学校里哪个校草帅得人不可自拔,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不置可否,说不帅,害怕激起民愤;说帅,可她真没觉得那些人有多好看,无非是收拾得利落,长得比较端正。

    对,她对所有传说中帅哥的概念只有一个,就是五官端正。

    而眼前这个人不能单用五官端正来形容,他的五官生得很立体,让她想起了高中选修课选的人物素描,为了完美的线条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临摹而雕刻出来的精致的雕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美好得没有一点瑕疵。

    他的眉毛笔直英挺,眉宇间似是攒着一股傲气,微一皱眉,很是唬人。他眉骨高,显得眼窝格外深邃,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陷进这窝深邃里,像两潭深海,有股卷人而入的魔力,却又深不见底,让人惶恐。

    她又想起了从网上看到的深海图片,海面风平浪静,海底却充斥着奇形怪状的恐怖生物,越往下海水越深,怪物越多,她越看越觉得呼吸不畅,胸口一个劲抽搐。

    最后她搜了一下,知道这种症状叫深海恐惧症。

    她回神又看了一眼,终于确定,看了他的双眼,她的深海恐惧症犯了。

    他虽然长得好看,可是那双眼睛太可怕,她无福消受。

    “温大夫,现在怎么办?全麻还是局麻?”

    丁洁玲小心翼翼的问话打断了温寒的思路,她敛了神,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摩挲了一下耳后那个熟悉的细小轮廓,这才安心,眼神聚焦,看向对面的人。她垂了眼看着他的脖子:“全麻,你放心,不会有问题。”

    他的皮肤偏古铜色,是成熟男人最性感的肤色,比起那些小鲜rou牛奶般白净细嫩的皮肤,他这样的肤色更能彰显雄性的特性。男人生来就得比女人强壮结实,这是自然之本,温寒深信不疑。

    她盯着他的脖子等他回答,他虽然坐着,可是身上的肌rou还是紧绷着,从耳垂到锁骨的胸锁乳突肌线条流畅,形状完美,是她的解剖课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形状,老教授最常说的话就是:“人很难生得这么好的肌rou的,这些图都是官方版,长在你们身上的都是变异了的山寨版,没这么好看!”

    她想说,其实有那么好的肌rou的人还是有的,眼前的人就是一个,她解剖学得最好,隔着皮也能看出那块肌rou下隐藏着厚积薄发的力量。

    难怪要在大半夜耍酷跳伞,有这个资本,何乐而不为?

    “局麻吧,时间不早了,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从急诊辗转到这儿不是来听你说废话的!”

    温寒的思路再次被打断,她摸了摸耳后,又揉了揉阵痛的额角,呼了一口气,抬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你觉得这是废话?我觉得解释这些很有必要,局麻会很疼。”

    原本她想说,要拿凿子和钻头在你骨头上倒腾,你忍得了?可转念一想,随便向患者透露手术过程也不太符合规章制度,便作罢,又补了一句:“很疼!”

    不是一般的疼,有些人就算打了全麻,到手术快结束药效减弱的时候还是疼得哭爹喊娘的。她见过一米八、一百八十斤的壮汉在手术床上号啕大哭,拼尽全力地挣扎,她拿着持针钳和线听着手术床不堪重负发出的吱呀声,深感自己不是个医生,倒像个屠夫。

    从那之后,她对于打麻药格外上心,术前、术中、术后都要反复地问,反复地确认。

    因为那个壮汉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她再也不想听到男人号啕大哭了。

    那人似乎没有体会到她的良苦用心,眉心蹙紧,嘴唇抿得紧紧的,低声开口,态度依旧坚硬:“局麻。全麻不也得本人或家属签字吗?我不签字你也没法cao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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