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养妻日常 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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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一同响的,还有颜婧儿渐渐加快且抑制不住的心跳。 她不知道顾景尘为何想要带她来颐夏院,但这个举动无疑表示对她的亲近。 颜婧儿高兴,脚步便轻快起来。 “颐夏院修缮好了吗?”她试着打破沉寂。 “嗯。”顾景尘未回头,只是低低应了声。 “我之前经过的时候,看见这边还种了石榴树呢,还不止一棵,大人喜欢吃石榴?” “不喜欢。” “那为何种石榴树?” “管家派人所植。” “哦,”颜婧儿觉得这人好无趣呢,话个家常都不会,说句喜欢吃石榴应该也没什么嘛。 很快,两人进了颐夏院。 颐夏院的格局跟其他院子不一样,其他院子通常是北面主屋,两边是厢房。但颐夏院进院子一入眼的就是一间宽敞的主屋,主屋上头还有阁楼,厢房都安排在后边。 主屋后面还有个小院,假山流水小池,还种了低矮的风雨竹。 顾景尘没进主屋,而是带着颜婧儿从旁边花厅穿过后院,再沿着回廊上二楼,径直去了阁楼。适才的那两个小厮已经等在这了。 屋子里点了灯,颜婧儿进去的时候好奇地四处打量,这里不像是吃茶赏景的阁楼,倒像是个藏书阁。 里头也有书架,虽然没有顾景尘书房的那么多,但还是很可观。墙壁四面都挂了画,而小厮这会而正在西面挂上适才那幅。 颜婧儿一看,正是此前顾景尘去修的深山古刹水墨图。 再往阁楼里边走,有道红木雕花月门,月门处还有长长的垂落在地面的纱帘。乍一看像是隔成了两间。 纱帘是合着的,看不清里头的情况,颜婧儿停在月门处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瞧瞧。 顾景尘走过来,似乎知道她心思般,吩咐小厮道:“进去点盏灯。” 其中一个小厮很快过来点灯,里头光亮起来。 颜婧儿看了看顾景尘,又看了看帘子里头,说道:“那我进去看看?” 顾景尘点头,也跟在她后面。 帘子后头像是个单独的隔间,北边一排格窗,格窗下有软榻,还有些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檀木桌椅。 东边有两个柜子,柜子里不知是什么东西,上着锁。但颜婧儿注意到地上放着个樟木箱子,箱子是打开的,因为里头的东西太多盖不住。 颜婧儿走过去,见里头都是些陈旧之物,杂七杂八的,不像是收藏的古玩,倒像小孩们玩耍的东西。 她好奇:“大人,这是什么?” 顾景尘只是淡淡瞥了眼,道:“从青州老宅搬来的旧物,放了多年。” 他坐在靠窗的软榻上,外头透着点月色,洒在他半边肩膀上,面庞映在夜色中,对着烛火,半暗半明。 这还是颜婧儿第一次听他提到家中的事。 颜婧儿其实一直也有点好奇,为何偌大的丞相府没有顾家长辈,顾家的那些人难道在老宅吗? 但这种事她不好过问,点头哦了声。 室内安静,只听得外头两个小厮挂画,用钉捶墙壁的声音。 顾景尘只是静静坐着,没说话,颜婧儿也没再出声,就站在月门边一手掀着纱帘佯装四处打量。 很快,画挂好了,小厮过来说道:“大人,您去看看可还规整?” “好。”顾景尘点头,起身出去。 过了会儿,他在外头喊道:“看好了?” 这话是对着颜婧儿说的,她立即回道:“好了。” 出了阁楼后,颜婧儿继续跟着顾景尘下楼,然后离开颐夏院。很快,这座短暂灯火通明的院子就淹没于夜色中。 顾景尘接过颜婧儿手上的灯笼,送她回到洗秋院。 也不知是不是颜婧儿的错觉,总觉得顾景尘进了趟颐夏院之后就变得沉默了许多。 到了洗秋院门口,颜婧儿停下,对着顾景尘福了福身:“我到了,大人回吧。” “明日休沐想做什么?”顾景尘问。 颜婧儿说:“在书房温书,离升学考试没多久了,我得抓紧呢。” 顾景尘点头,将灯笼递给寻声过来的婢女,而后转身离开。 许是每个少女的豆蔻年华,都会有一段酸酸甜甜又跌跌撞撞的经历。颜婧儿便是这样,一边努力在书院读书,一边偷偷藏着不敢告人的欢喜。 这样的时光,犹如一颗青梅,青涩、且还有几分甜蜜。 偷看话本子这事也渐渐的没再有人提起,在这之后的日子,顾景尘像是很忙碌,鲜少喊她去百辉堂吃饭,后来在西苑也几乎没再见到过顾景尘。 唯有一次,见得久的,便是之后有一天顾景尘来国子监讲学。 颜婧儿记得他在灵台上讲学的那日,灵台下站了许多学子,有的还私下讨论顾景尘的生平,大多数都是跟他的丰功伟绩有关的。 说顾景尘聪慧博学拜师无数,说他为官手段了得,连太子都礼让三分,还说他十七岁时便敢独自前往敌国游说劝降。 总之,都是跟他令人瞩目的事迹有关,说得神乎其神,近乎不像个人,倒像是在那高山之巅可望而不可即的谪仙。 那一日,灵台上的人讲了什么颜婧儿不记得,她光顾着盯着俊脸而骄傲了。 后来,隔壁号舍的宋盈也搬进了颜婧儿她们的号舍,三个小姑娘整日黏糊在一起,关系越发亲密。 偶尔趴在一张榻上偷看话本子。 偶尔也八卦地说起东三堂某个师兄文采斐然,长得俊朗。 偶尔也,在某个月朗风轻之夜,坐于窗前聊起少女心底的秘密。 宋盈十四生辰那日,她财大气粗地定了一桌席面,还瞒过了监丞耳目,让人送进了号舍。 三个小姑娘关着门,在屋里胡吃海喝,还偷偷喝了点果子酒。 果子酒味甜,一不小心就容易喝多,后劲上来,三人都迷迷糊糊的,少女心事也渐渐浮上来。 褚琬靠在窗边,醉眼迷蒙道:“我爹娘之意是让我国子监结业后就嫁人,可我不想嫁人呢。” 宋盈说:“你从国子监结业大抵也十六七了吧,也差不多该嫁人了啊。” “可我上国子监意义何在?读完书就回去嫁人么?” 褚琬叹气,但心里也清楚,上京的权贵人家将女儿送来国子监,不都是盼个光宗耀祖然后再为家里攀一门贵亲么。 她爹爹自然也是这么期盼的。 “总之,我不想那么快就嫁人,再说了…”褚琬道:“还有点害怕呢。” “怕什么?” “我跟对方又不熟,突然成了亲住在一起…”褚琬憋闷道:“难道你们就不担心吗?” 宋盈摇头。 她今天刚好满十四,等国子监结业了差不多也是要回去嫁人的。不过她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因在老家已经有个青梅竹马等着她,两人都有婚约了的。 她道:“我和殷哥哥从小认识,跟他住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你的殷哥哥是什么样的?”颜婧儿来了点兴趣。 “他嘛,”宋盈害羞道:“还在考功名呢,不过对我极好,主要是长得好看,就是因为这个我才同意跟他定亲呢。” 宋盈没什么大志向,这辈子的愿望就是继承万贯家财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来国子监上学也是她爹送来光宗耀祖的,耀完祖就回去当富贵咸鱼。 褚琬和颜婧儿都笑成一团。 “你呢,颜婧儿?”宋盈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颜婧儿脑海里顿时浮现顾景尘的模样,她想了想,说道:“满腹经纶,博学睿智,本事厉害的,而且长得好看。唔…个子还得挺拔高大,腿长有力,能文能武,差不多就这样啦。” 褚琬:“……” 宋盈:“……” 两人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面色带着点担忧。褚琬道:“颜婧儿,你这样挑剔估计是找不着夫君了。” 她说:“这世间哪有这样的人给你当相公?” 颜婧儿抿唇含笑,因心里藏了个世间最好的男人,有种隐秘的骄傲和欢喜。 “哎,不说这个了,”褚琬道:“再过不久我们就要从崇志堂结业了……” 十三岁的颜婧儿心里种下了愿望,就开始期盼长大,并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好到能够配得上那人。 好到,也让那人喜欢自己。 她开始努力完成学业,每次都争取考甲等。国子监教学琴棋书画,颜婧儿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选了几科,之后又拉着褚琬和宋盈一起选修了茶道、插花。 书院的生活丰富且多彩,在这期间,她结识了更多同窗好友。 至于书院外边那些贵女们,偶也有下帖子请她去赴宴,但大多数颜婧儿都以学业忙为由婉拒了。 颜婧儿的御马术也精进不少,在女先生的教导下,她不仅能学会跑马,而且还能进行各样的骑马娱乐活动。在下半旬时,她还去参加了一场国子监的女子马球比赛。 除此之外,颜婧儿发现,自己身子变化也颇大。 之前顾景尘送的那些衣裳几乎都不能再穿了,倒不是她长高了多少,而是身体某个部位开始发育,她有时候沐浴不小心碰到都疼得不行。 甄嬷嬷说,这是每个姑娘长大都要经历的过程,忍一忍就会过去,颜婧儿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当东三堂的那些师兄们频频回首看她时,她又觉得顶着这么两团东西怪不好意思。 于是,在甄嬷嬷和婢女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偷偷给自己缠上一块布,祈求不要长得这么快。 因为,几乎快要超过褚琬了。 她都羞得不行。 可后来这事还是被甄嬷嬷知道了,素秋给她沐浴时发现了身上缠布的痕迹,甄嬷嬷就又苦口婆心地给她叨念了一大通,最终让她打消了缠胸的念头。 翻年后的二月,是国子监升学的日子,国子监每个学堂的学期是一年半,一年半便开始考试升学。 颜婧儿虽然入学得晚,但好在刻苦努力,成功地完成了学业。与之一起的还有褚琬和宋盈,三人顺利地得以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