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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炮灰替身的我死后 第229节

    这个世道,强者才能当主人,强者才能决定规则和秩序。伶舟忍不住心想,如果他能快些变强,是不是终有一天,他也可以做主人,想抱着她就抱着她,想咬她就咬,不会再被冷待,也不用担心再被踢下床了?

    桑洱并不知道伶舟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吁了口气,说:“我们已经离队有一段时间了,回去吧。”

    说那迟那时快,远处有数道剑光,朝着这边飞来。四名修士落在了前方的草丛里,朝着这边走来,为首的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快步走来:“桑姑娘,你们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这少年的名字叫梁貘,生了一张俊秀狡黠、未语先笑的娃娃脸。

    他是这次前来围剿蜈蚣精的修士之一。不同于桑洱只带了伶舟一人,梁貘这次出行,身边还带了六个家族的修士,阵仗不小。

    在仙道兴盛、仙门林立的后世,这样的家世算不上顶级。但在现在的世道,已经不小的阵仗了。

    桑洱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来给藏宙开小灶的,面不改色道:“那只蜈蚣精实力很强,虽然已经毁了它的妖丹,但不亲眼看到它消亡,我始终有点不放心,就追过来看看。”

    梁貘身后的修士有点怀疑:“那只蜈蚣精现在在山洞里面吗?”

    “奇怪,那些小蜈蚣没跟来吗?”

    “走,我们也进去看看。”

    桑洱淡声道:“请便。”

    他们这些修士,之前互不相识,因为同一个杀怪委托,才聚在一起。彼此没相处过几天,甚至连话都没讲过几句。他们对她的解释有怀疑,也很正常。

    好在,那只蜈蚣精被吸血后,消散成风的速度会加倍。现在,应该只剩一排骨架了。光凭那几块骨头,是看不出来它死前当过几分钟的干尸的。

    梁貘没有跟进去,比起蜈蚣精,眼前的少女,显然更吸引他的兴趣:“桑姑娘,刚才真的好凶险呢,你没有受伤吧?”

    一边说,梁貘一边用他那双明亮的圆眼,一眨不眨地看桑洱。

    在阳光下,桑洱的容色更为无暇细腻,不偏不倚,鼻头染了一缕暖金的粉意。这个世道,女修不多见。外表美丽又灵力高强的女修,总会比较引人瞩目。

    桑洱看了他一眼:“没事。”

    “那……”梁貘继续说点什么,一旁的伶舟突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水囊,递给桑洱,问道:“渴吗?”

    还真有点口干,桑洱顺手接过来,喝了两口。

    谈话被打断了,梁貘仿若有点不高兴,抬眼看去,就是微微一僵。

    因为伶舟也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阴沉而骇人,仿佛一头护食的野兽。霎时,一股汗毛倒竖的寒意窜上了梁貘的后颈。

    “……”意识到自己竟然被吓到了,梁貘有点儿恼羞。

    桑洱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暗涌流动。

    水囊喝得见了底,她随手递给了伶舟,理所当然道:“去装点水回来,我还要喝。”

    伶舟眉心一拧。他不想现在离开桑洱身边,却又只能听话,就接过了水囊,暗含警告地扫了一眼梁貘。回答则是对桑洱说的:“我很快回来。”

    等伶舟消失在了荒芜的草丛后,梁貘轻哼一声,凑近了点儿,继续和桑洱攀谈。说着说着,他状若好奇地问:“桑姑娘,恕我冒昧,刚才你身边那个人,我看他和你形影不离的,他是你的道侣吗?”

    似曾相识的问题。

    在桴石镇生活的时候,跟着伶舟外出除祟的时候,这种问题,桑洱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她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有人这样问她。此一时彼一时,话语之间,两个主角的身份,恰好颠倒了过来。

    桑洱轻声道:“不是。”

    余光瞥见了树干后漏出了一角衣裳,梁貘视若无睹,歪了歪头,一派天真地追问:“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啊?徒弟?家人?”

    桑洱平静地应道:“都不是。他只是我的仆人。”

    “什么?原来只是一个仆人啊。我还以为……”梁貘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摸了摸下巴,又道:“不过,他的修为似乎并不如你。桑姑娘,你带他出来除祟,不担心到了危急的时刻,须得分神去照顾他?”

    “仆人而已,我不会分神。”

    数米之外,那株柏木的林荫之下,伶舟站在那里,表情有点僵,握着水囊的五指无声地收紧了。

    “说得也是,厉害的妖魔鬼怪难找。仆人就满地都是了。没了,换一个很简单。”梁貘笑眯眯地应和,忽然,目光一转,看向了桑洱的身后:“桑姑娘,你家仆回来了。”

    或许是出于幼稚的报复心理,他故意加重了“家仆”这个词。

    桑洱循声回头。

    伶舟无声地站在她的身后,目光有点晦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这么近的距离,他肯定听见了刚才的话。

    但桑洱并未流露出任何心虚的情绪,神态坦然而冷静:“水装好了?”

    “……”伶舟慢慢地走了过来,低沉地“嗯”了一声。

    这时,走进山洞的梁家修士终于出来了,一个二个都掩着鼻子,连连摇头道:“都是蜈蚣尸体!”

    “那只蜈蚣精确实已经死绝了。”

    他们果然没有看出问题来。

    大患已去除,又检查过附近山林,一切正常,众人回到了山道的石碑处。

    这次,除了桑洱伶舟、梁貘和他家的修士外,余下的那两伙人,一边是一对年轻的夫妻修士,另一边,则是几个腰悬老葫芦、满脸皱皮的老道。

    他们结伴回到山下,那座与山同名的城池——象麓城里。

    这次的雇主,即商队的主人、那名姓宋的商贾,早早就在府中翘首以盼地坐着了。

    得知山上大患已除,他高兴万分。按约定,支付了众修士丰厚的赏金,又盛情邀请众人在象麓城过年。

    今天是正月十一,时间不上不下的。就算立刻启程,离开象麓,也未必赶得上元宵节和家人团圆。好好的一个新年,还得在赶路的疲倦中度过。

    桑洱也打算留下来修整几天,就点头了。最终,除了那对年轻的夫妻,余下的三方都接受了这个提议,暂住到了宋府。

    象麓城张灯结彩,各处新贴桃符,孩童在大街小巷追逐玩闹。热闹繁华之中,还添了几分大时大节特有的喜庆。

    修整不代表要全天候睡大觉,桑洱第二天就上了街,打算逛一逛这座陌生的城池,买点特产。

    大街人潮汹涌,两旁都是小摊贩。石砖之上,零落着艳红的桃花瓣。

    伶舟随在桑洱的身后,沉着脸,帮她拎东西。

    从昨天起,伶舟的情绪就有点道不出的消沉和郁闷。

    其实,在之前,他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桑洱并不那么在意他的生死。

    但是,自个儿朦胧的感觉,和亲耳听见她说,完全是两码事。就连自欺欺人的余地也没有了。前些日子抱着她睡了一宿的窃喜和高兴,都荡然无存了。

    对桑洱来说,他确实是一个可有可无、随时可以丢弃的东西。

    她想要的是一个在除祟时帮她的下属,是一个照顾她起居的仆人。

    这个仆人,可以是他伶舟,也可以是任何人。

    她并不在意,没了就没了。就像养一只猫,养死了,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换一只继续养。

    他不明白桑洱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换了是他,他就从来没有想象过,不和桑洱一起生活的未来。

    伶舟有点闷闷不乐,板着脸。

    可除了在暗地里生气,难过,甚至有点恐慌和委屈……他找不到任何办法,让自己成为她的“非选不可”。

    也许,还是只有变强的那一条路可以走。

    让她找不到比他更厉害的仆人,那她就只能和他在一起了。

    仆人……

    这两个字仿佛长了毒钳子,在虚空中,狠狠地咬了他的心脏一口。

    伶舟倏然停住了步伐。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脏刺痛感,不知来处,漫到了四肢百骸,莫名地,让他有点眩晕。

    就在这时,旁边有个小孩儿撞了他一下。

    伶舟抬头,目光随意掠过一旁,冷不丁地,就被一道艳红的色泽吸引住了——这是一个小摊子,上面横放了一个竹架,垂着许多用红绳编织的手绳,不知用了什么巧思编织,中间有点儿像桃花。

    自然,再巧思,也只是普通的手绳,小丫头的玩意儿。

    伶舟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动,仿佛着了魔一样盯着它,迟迟挪不开步子。

    “大哥哥,你要不要买一对桃花结呀?”看摊子的孩童见状,捧着起了红绳,眨巴着眼,道:“马上就是元宵节了,正是个好机会,可以送给心上人。生生世世,情意绵绵呀!”

    伶舟喃喃:“桃花结?”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呀,哥哥,你应该也有心上人吧?就是你想和她过一辈子的那种人!”

    ……

    “伶舟,你怎么不走了?”

    隔着人海,传来了一道声音。

    伶舟心头一跳,抬眼看去,就发现桑洱正隔着几米,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桑洱刚才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发现跟在自己后面的伶舟不见了,故而又折返去找他,就发现伶舟站在一个摊子旁,似乎在出神。听了她的声音,他便倏地放下了手,含糊地应了声,走了上来。

    因为人太多了,桑洱没看清楚那摊子是卖什么的。她也没在意:“走吧,跟紧点。”

    伶舟再度“嗯”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段,才若有所思地低头,摊开手心,看了一眼手心捏着的那对红艳艳的桃花结。

    第153章

    正月十五,上元节。

    南越之地的气候,素来和暖。还没出正月,已新芽发长,春幡袅袅。元夕前几日,城中各处,已开始陆续搭起竹棚、悬挂春灯。

    自从那一天上街,看到桃花结,伶舟就萌生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一个突如其来,仿似直觉的想法。

    他不太明白什么是情意绵绵。但那个小童的话却隐秘地切中了他的愿望——他想和桑洱一直在一起,迫切想用一些东西来绑定彼此,脱离眼下若即若离的关系。

    将她圈在自己身边,或者将他圈在她身边都可以。只要能和她亲密一点,那他就很满足了。

    .

    “你问我元宵节有什么安排?”桑洱的腿上横放了一把银剑。闻言,她暂停了擦拭剑鞘的动作,抬头,疑惑道:“怎么了吗?”

    日光灿烂,伶舟侧卧在临窗的长椅上,支着头,头压在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