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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辅导书翻开,上面还有之前关漠讲解时,留下的笔记。柏希希盯着那行字,怔怔愣了片刻。 今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她来到这里已经真整整一个月了。按理说应该已经适应了新环境,可柏希希还觉得如履薄冰。 明天开始放长假,本来定好关漠要来帮他补课,按照现在的情形… 她正想着,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极有存在感。 柏希希连忙拿起来,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有些失望。自己手机号目前只有关漠和杨潇知道,本以为是这两位其中之一打过来的。 “你好,请问你找谁。”即使是不认识的号码,柏希希依旧接了起来,礼貌客气的询问道。 电话那边响起尖利刻薄的女声,“才几天没联系,就不认识我了啊?” 女人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仿佛指甲划过玻璃似的尖锐,却带着撕裂的喑哑。柏希希立刻分辨出来,迟疑的说,“…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 “我当然有办法弄到你号码,又不是什么大事。打电话来就是为了提醒你,别以为自己找到靠山,翅膀就真的硬了。”张春丽说的咬牙切齿,威胁意味十分明显。 柏希希不自觉蹙眉,低声分辨,“我没有。” “没有最好,你只是我们从垃圾堆捡来的,别真把自己当公主,丢人现眼。”张春丽咒骂了几句。 那边响起电话的声音,隔着话筒似乎都能闻到浓郁的烟味。 柏希希从小身体虚,呼吸系统脆弱,对尼古丁和烟焦油的混合气体十分敏感。可生活所迫,再敏感也只能忍着,直到来到这里。 仔细回想,现在认识的人,除了偶尔出现的张春丽和来峰之外,好像没有谁是抽烟的。她原来以为成年男性多多少少会有这种嗜好,可关漠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有股很好闻的清香。 那边深深呼出两口烟雾,又讥笑着嘲讽几句,这才切入主题问,“对了,钱准备好了吗?” 柏希希沉默半晌,听到这句话,皱起眉不解的问,“不是说一个月吗?” 张春丽笑得肆意,不加掩饰的嘲讽她的天真,“谁说一个月了?我们当初定的是下个月,明天不就十月了吗?” “可是…”柏希希张嘴想要争辩什么。 “别可是了,我们让你给关漠当meimei,不是为了搞慈善的!”张春丽声调骤高,大声打断柏希希的辩驳。 她旁边来峰假惺惺的制止,“都说了,她年纪小,你别跟孩子吵。” 来峰夺过电话,叫柏希希的名字,用淬了毒的蛇信子似的声音问,“希希,你是不是有了那边的靠山,就忘记叔叔了?” “不是。”柏希希立刻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张春丽那种敌意明显的咒骂,柏希希更害怕来峰这样,阴阴沉沉,听起来似乎不生气,却不知什么时候会背后捅刀的类型。 “我知道,这么做你很为难。可你不拿钱给我们,我跟你阿姨也很为难。”来峰声音慢悠悠的,很有节奏感,一下下敲击柏希希的耳膜,“可能你觉得,现在你已经在关家站稳了脚跟,可以把我一脚踹开了。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柏希希心口没由来的发紧。 “你真以为,我没办法治你?”来峰声音里带着笑意,听起来颇为温和,内容却让她毛骨悚然,“清醒点,你还攥在我手上,别想逃跑。” 似乎有条毒蛇,从脚腕爬上来,狠狠扼住自己的咽喉。柏希希在压抑的恐惧中,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模模糊糊挂断电话。 过了半分钟,那个号码发短信过来,定下交钱的日期。 柏希希看着屏幕暗下去,低下头,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虽然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或者说她从未拥有过什么,但来峰依旧有方法可以威胁自己。 柏希希知道自己逃不掉,她太软弱,没办法让自己短时间内成长坚强,只能在洪荒中被动的随波逐流。 没有人可以解救她… 空气寂静的可怕,柏希希头抵着桌沿,压抑而无力的平复自己情绪。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终究没有哭出来。 弱者的眼泪只能引来同情,可她不想要那样。她只想快点,再快点的可以独当一面,让所有人都不敢施舍给她怜悯。 “希希,吃饭了。”张姨在外面叫了声。 “就来。”柏希希应了声,站起来的同时,露出公式化的笑意。 下楼到饭桌前,她看到旁边的人,目光立刻黏了过去,傻傻站在饭桌边忘了坐下。 “今天你哥哥来了,咱们多加了几个菜,希希你快坐下。”大概是今天关漠来陪他吃饭的缘故,老爷子满面红光,嘴角都出现了笑纹。 “噢…好。”柏希希连忙坐下,向面色如常的关漠打招呼,“哥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关漠看向柏希希,难得的解释道,“之前在处理公司的事,现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接下来的假期,我会在家里住几天。” 住在家里?柏希希拿筷子的手顿了下。 如果关漠住在家里,未来几天,两个人岂非要常常见面? 在关漠知道自己动机不纯良后,她要怎么跟这个人保持以前的方式,平淡相处啊。 剩下的晚饭时间,他们都没再多说什么,安静的陪老爷子吃完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