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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jian宦冲喜后 第58节

    她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而这一切,竟然都是厂督的预谋。

    慌乱惊恐遍布周身,她害怕厂督,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觉得厂督同外人所传的别无二致。

    嗜杀成性、阴险狠戾,这些言辞似乎都在那一夜得到了应证。

    直至后来,她听厂督提起廖淮的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因俞灏的事株连整个都察院,他却没有牵连的打算,甚至毫不掩饰自己对廖淮的欣赏。

    陆芍心底筑起的高墙仿佛一点点被推翻,她突然觉得除夕那夜会不会是事出有因,才会有这么一场荒谬的杀戮。

    待她静下心来回想先前的事,她便时常觉得厂督身上好似背负了甚么。

    所以她没有俞灏为甚么疯了,她只是问:“俞灏疯了,那你为甚么难过呀?”

    靳濯元阖着眼,眉眼透露出倦意:“因为我不觉得痛快了。”

    陆芍伸手去探他的掌心。

    果不其然,是刺骨的寒。

    她将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渡他余温。

    “芍芍,我生怕自己像个死人,没有烟火气了。”

    陆芍心口一疼,覆在他手背上的小手骤然敛紧,生怕抓不住他似的,还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厂督胡说甚么?”

    靳濯元听见她语气带着微微怒意,生怕她被自己这幅模样吓着,立马睁眼,调转话题道:“我的意思是,明日是元宵节,芍芍陪我出去逛逛,沾沾烟火气。”

    陆芍没说话,就坐在他腿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怎么了?被我吓着了?”

    过了许久,她默不作声地从他腿上起来,爬至榻上。而后屈起腿,照着他的后腰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力道之大,防不胜防。

    靳濯元跌落在地上,后背磕着床沿,发出笃实的声响。

    他难以置信扭头,瞧见陆芍眨了眨无辜的眸子:“觉得自己是死人的话,一定没有脾气了吧。我不过是浅浅踹了一脚,厂督怎么会同我生气呢。”

    靳濯元愣了一瞬,继而舌尖舔舐着牙尖,眼底缓缓浮出几分危险的警告。

    不待陆芍逃跑,他便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脚腕,将人拖至床沿。

    抬起她的双腿

    裙摆顺着笔直修长的腿下滑,堆积在腰间。

    “本来只是睡个觉,你非要闹出些动静来。生不生气的,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陆芍不觉得怕,反而弯起了眉眼:“你看,你还会生我的气,还会凶我,恐吓我,那便不是死人。你下次再胡说,我才要生气了。”

    靳濯元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缓缓松开陆芍的脚腕,不由自主地牵动唇角。

    后背连带着后腰,传来阵阵酸痛,但他觉得这一脚捱得值得。

    他的小姑娘,好像会在意他的情绪,哄他开心了。

    “笑甚么!”

    陆芍被他的笑意晃了神,像清风明月濯洗污泽,她伸手去触靳濯元的唇角,却被靳濯元握住手腕,压在头顶。

    身下的褥子缓缓陷下,他倾身而上,打量着她红润饱满的双唇。

    “你...你做甚么?”

    “我只是说‘生怕’,又没说自己是个死人。芍芍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一脚,我疼,你也得疼。”

    她后知后觉自己招惹了厂督,恐怕没这么容易脱身,便挣扎起来:“我好意宽抚你,你不能这样待我!老jian巨滑的...”

    话未说话,靳濯元的吻覆落下来,堵住了她的嘴。

    其实早在抱住陆芍的那刻,他便贪恋起了人世间。

    *

    元宵节,丰乐街上人烟凑集,香车骏马声如贯耳响雷,一声压着一声,谁都想往灯市里凑,图个热闹。

    街上摊位围列无数,除了平日各家独有的买卖外,还添置了不少玲珑可爱的花灯,将丰乐街照得亮如白昼。

    街道上挨肩擦膀,走不动道。陆芍瞧着心急,生怕赶不上街市中央扎缚的烟火,便摒弃了马车,拉着厂督往街衢中央走。

    靳濯元从来没有走过拥挤的人群,连着被人踩了几脚,面色一沉再沉,早知今夜人这般多,他便着金吾卫提早清理道路,严控来往人量。

    陆芍猜出他心底的想法:“那样便不热闹啦!”

    靳濯元没法,只好需搭着被踹的后腰,硬着头皮跟上去。

    元宵节有不少走百病的妇人身着白绫衫,领着孩童成群结队地往桥上走,人潮拥簇,冲散了二人。

    陆芍被人挤至桥的一端,回首时没有瞧见厂督的身影,便想往回折。

    正是要走,便被一热心肠的老妇人拉住了手腕。

    “姑娘,都是来过桥走百病的,意在驱病除灾,哪里有往回折的道理,不吉祥。且我瞧姑娘你年纪轻轻,便已腰酸背痛,除了平日要休养生息外,更是要同我们一起走三桥!”

    陆芍面色一红:“婆婆怎么瞧出我腰酸背痛的。”

    “我们祖上,世代行医,这些个病痛我还瞧不出来?”

    站在一旁梳着双髻的孩童也笑意吟吟看着她,带着稚嫩的童音:“俗言此夜鬼xue空,百病尽归尘土中。不然这年且多病,臂枯眼暗偏头风。[1]”

    陆芍揉了揉孩童的发顶,将自己新制的绒花簪在她的发髻上。

    “婆婆说的是,百病要走。不过今日不是我一人来的,方才被人群冲散,我怕他寻不着我,便想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老妇人也明事理,不强人所难:“既是等人,那我便不劝姑娘了。”

    陆芍嗳了一声,目送老妇人走上桥面,才转过身子,踩着桥墩上的小石阶,踮脚去寻厂督身影。

    目光顺着人群扫了一圈,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了熟悉的身影。

    她正要挥手,便瞧见厂督身侧围了好些娉娉袅袅的姑娘。

    那些人姑娘含羞带怯地捻着兔儿灯,樱嘴一张一合,听不清话声。

    其中有个姑娘被身后的人群一挤,扑在了厂督的身上。

    陆芍盯着那场面,又瞧了一眼手里同样的兔儿灯。不知怎地,气性上涌,纸糊的灯面被她撕扯开来,然后重重地砸在地面。

    “你走你的鹊桥,我不等你!我走三桥去!”

    第68章 差个兔尾

    丰乐街原先就是汴州最热闹的地段, 今日元宵节,千门开锁万家灯明,街衢之上萧鼓声喧, 连片的花灯照着游街漫走的人群,到处都是参差交错的人影。

    每到元宵夜,丰乐街便有达官显贵扎缚烟火,陆芍本想去看烟火,可若要往街衢中央走, 势必要撞见厂督。

    可一想起方才那场面, 她便甚么心情也没有了。织金裙摆拂过珠花鞋面, 她顺着人群,同妇孺一道往云津桥走。

    云津桥纵连东西两市,在人群拥簇下, 足足走了一刻时辰。行至云津桥另一端, 陆芍又很没骨气地扭头后瞧,没瞧见厂督的身影, 心底的小脾气就如炉鼎镂隙浮出的灰烟, 蒸腾翻滚而出。

    陆芍非但气恼厂督, 更是气恼自己。因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心里分明惧怕厂督, 时不时地想要逃离,可在见着厂督的时候,却仍是忍不住靠近。

    他就像个勾人的狐狸,带着她一步步地走入事先预备的陷阱。

    身上华贵的提花绢斗篷被她拢成皱团,滚边的狐绒缺东少西地秃了一片又一片。她指尖沾着绒毛的碎屑,黏着走桥时冒出的细汗,怎么甩也甩不掉。

    “连你们也要气我。”

    陆芍嘟囔了一声, 再想使劲儿甩手,手腕却被人握住。

    饶是云津桥上行人再多,陆芍也清楚的感知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究竟是谁。

    靳濯元身躯凛凛地拦在她面前,带着寒意的掌心,捧着她的手腕,将她黏在纤指上的绒毛一撮撮地清理干净。

    垂眸时瞧见好端端的斗篷秃了大片,便开口问道:“甚么臭毛病?千斤鹅绒都不够你揪的。”

    陆芍侧首,正好瞧见他耐性十足地捧着自己的手,优越的眉骨衬出他高挺流畅的鼻梁,既有俊美的皮相,皮相之下又有英飒的骨相支撑着。

    怪不得身边围着这么多姑娘。大致都是这张脸招惹来的。

    见她不说话,杏眸间敛着怒气,靳濯元有些疑惑,这小姑娘方才还好好的,跟丢了一会儿,怎么就同吃了硝石一样。

    他捏着陆芍柔软的指腹:“发甚么脾气?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的兔儿灯呢?丢去哪儿了?”

    陆芍见他眼尾上扬,鬓边的两缕细发勾着分明的下颌,薄唇一张一合,周遭的声音似乎都自耳廓晕散,只听见腾空而上的尖啸声,循声望去,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开,瞬间流光溢彩,像无数星子自夜空坠落,触手可得。

    她突然间觉得喉间发干,迫不及待地想要沾些润泽,正想着,便鬼神使差地踮起脚,揪住靳濯元的衣襟,将自己涂抹口脂的双唇贴了上去。

    只那么轻轻啄了一下,待她松手后撤,彻底回过神来,天色归于灰黑,耳边又是喧嚣锣鼓声。

    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了厂督!

    一张小脸如初绽的芍药,嫩红一片。

    靳濯元瞥了一眼被陆芍揉皱的衣襟,伸手抚平:“小姑娘,这儿没有红绡帐,也不是销金窟。”

    他忽然凑身上前,半弯着身子,贴在她的耳廓,轻笑道:“在这儿轻薄我?不好吧?”

    陆芍耳廓guntang,细细的绒毛擦过他沁凉的薄唇,她偏身去捂靳濯元的嘴:“我没有!”

    “没有?”

    靳濯元抬眉,屈指去拭自己的下唇,食指上沾着显眼的口脂,是陆芍轻薄他的痕迹:“人赃并获,还想抵赖?”

    陆芍哑口无言,又不欲同他在过往人群中谈论此事,转身便要走。而此时,她的腰身已被靳濯元牢牢扣住,撞入怀中,手腕使劲儿,眼前的人儿一寸寸地贴上他的身子。

    “现在不行,且让你抱会儿,待晚些时候回到府里...”

    “你不许再说了!”

    陆芍被他说得羞恼,一脚踩在他皂靴上,落下一个新鲜的灰黑色脚印。

    靳濯元作势倒吸一口凉气,目色带着几分玩味儿,语气却佯装哀怨道:“这儿真不行!”

    云津桥上不少行人纷纷驻足,半遮着脸朝他们这处望来。也有路过的妇人,料想是小两口子闹情绪,便好心劝和道:“小郎君已经放低姿态求和了,小娘子便饶他一回吧。这日子呐,各让一步才能过得长久呀。”

    陆芍瞪了他一眼:“谁要同他过得长久。他爱同谁过便同谁过去。横竖有...”

    话绕至嘴边,却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