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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退烧。”医生很无奈,即便不忍,也知道不该说这样的话,但这样的情况真的让他很棘手。 该做的都做了,病人是用了镇定剂之后才安稳的睡了一会儿,再这样烧下去,人醒来之后非傻了不可。 宋芷琳心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人,将医生交代的话都记了下来,重新关上病房的门,走回床边,抿了抿唇,伸手,将手心贴在了他的手背上。 微凉的温度与guntang的手背贴在一起,仿佛一滴甘甜的露珠滚进爆裂炽热的火球,虽无法浇灭疯狂燃烧的烈火,但却细密无声、柔韧又不容拒绝的穿透了guntang的表面,沁凉的慢慢渗透,在最里面慢慢晕开,无声的安抚着灼烫又无助的心。 楚池凝望着无底深渊的双眸一片漆黑,却忽然看见了一束温暖的光。 那光让他抬起头,想要努力看清它的方向。 宋芷琳的手被紧紧的反握住了,他用力到有些疼,宋芷琳觉得这人是在恩将仇报。 但她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试了两次,这男人握得更紧了。 宋芷琳沉默了,记仇了。 记仇到用手帕给他擦去冷汗的动作都用力了一些。 有人在蹭自己的脸—— 这是楚池第一个想法。 他努力的想睁开泛疼的双眼,白光终于渐渐清晰。 紧接着,一个女孩映入他漆黑的瞳。 她抿着红色的唇,似乎有点儿生气,琥珀色的水灵眼睛似乎是在看着手的位置,垂着的眼睫小蝴蝶一样轻盈漂亮的扇了一下,在眼下落下可爱的阴影。 女孩随意的抓了个丸子头,几缕碎发落在脸庞,让本就不大的小脸愈发精致,浅色卫衣露出一截纤弱白皙的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是那样美好,那样清晰,手下温软的触感又是那样—— 真实。 真实—— 楚池没能认出来这个人是谁,但他却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宋芷琳被床上人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他突然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身体开始无可控制的痉挛,神经质的抽搐着,宛如被恶鬼附身了一般,奇怪又恐怖。 宋芷琳觉得一晃眼,楚池似乎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手上的疼很快便引走了她的注意,男人愈发用力,无论如何就是不松开手。 等到宋芷琳再去看的时候,他依旧双眼紧闭,一副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的模样。 宋芷琳只能再次腾出一只手去摁呼叫铃。 一大群医生急匆匆赶来,但是楚池无论如何就是不松手。 机器滴滴的叫着,让人的心脏不自觉的紧缩了起来,宋芷琳没法离开,只能任由他握着。 手被他攥得有些麻,看着病床上痛苦的男人,她的脑子第一次乱成一团。 这个人到底怎么了,他得的是什么病,他的精神状况为什么这么差? 康缘曾私下说,有的人外面冷漠不好说话,其实内心比谁都火爆,比如楚池。 你看他平时一副随时要拎刀砍人或者直接把他掐死的不耐烦模样,但其实这人对朋友很好。 他扪心自问,如果将自己带入楚池的处境,他绝对无法做到如此。 可有的人表面上很好说话,没那么多毛病,不轻易发火,但其实心里可能比谁都冷漠,就比如宋芷琳。 她的眼底没有任何东西,很空。 她不在意为什么自己住的地方会有奇怪的陌生人,那个人还浑身是伤,她不在意为什么西苑会有那么奇怪的保安,不在意很多事情。 病床上的人被打了小臂那么粗的针管,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宋芷琳不懂,也没问医生给他用的是什么,她看着这个人终于平静下来的身体,看着另一边手下被他撕开的床单,看着他依旧轻轻皱眉的脸,心软成一滩水。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拨开了他的碎发。 他的额头原本就没什么伤口,但因为头发变长被盖住了。 宋芷琳的手顺着他的额头滑下,轻轻描着那浓重凌厉的眉眼,划过高挺的鼻梁,划过侧脸带着药香的纱布。 她揉开了对方紧紧皱着的眉,然后趴在他的旁边就这么看着他。 “你别害怕,我在这里。” 她放轻了声音,但是两个人的距离这么近,房间又这么安静,这声轻柔的安慰就好像用柔软填满了整个冰冷又带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楚池的梦终于停止了,他躁动的神经终于再次安静下来,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虽然短,但还算安稳,恍惚之中,有个人轻轻帮他抚平了紧皱的眉,还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要害怕。 没人告诉过他,你别怕,我在这里。 这句话仿佛带着一股奇异的力量,竟真的让他慢慢安静了下来。 暖阳西落,橘红色的余晖慢慢从窗外消失,星子慢慢挂满黑色夜空,映照着各色夜灯逐渐亮起的繁华城市,不远处的天塔闪着彩色的灯,透过透明的大窗晃过安静的病房。 康缘终于休息好回来的时候,没从里面听见一点儿动静。 他推测着,可能楚池还没醒。 康缘像个贼一样屏住呼吸、猫着腰,悄悄扳下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宽大的病房中只亮着一盏暖色的小灯,小灯照亮了床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