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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说:“奶奶出事了,我当然要在这里。” 我点点头,是啊,是我问的稀奇了。海家人根本还不知道他的打算,作为海家的养子,他当然应该在这里。 然后的事情我就不怎么记得了,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跟着憔悴不堪的海夫人后头打理海老太太的身后事。 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我曾经离开过海家一阵子一样,不管是海夫人还是下人们,所有人对待我的态度都让我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这让我感到非常惶恐,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海家一定发生过什么,所以大家才会这样对待我,一切如常的对待我。 在我没有了孩子的现在,所有人却像我怀孕的那一阵子一样对待我。 你能说这些现象不让人惶恐吗? 海家一定发生过什么,海瑾天一定发生过什么,而这所有的一切一定都跟那个唤我“jiejie”的年轻女子脱不了干系。 只是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直接面对过她。她总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混在一堆人中间,好像唯恐我会对她做些什么一样。 这让我觉得很恼火,而恼火的情绪也多少冲淡了一点儿悲伤。 现在所有人都在怀念海老太太,多少下人在念叨着海老太太的公正和仁慈。也有人在担忧没有了海老太太的海家,将要忍受多少海夫人的暴躁。 海瑾天一直很消沉,我知道他跟奶奶的关系很亲近,但是我没想到海老太太的去世对他的打击会这样大。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选择一语不发,只是站在他的身侧陪他应付所有事务。 头七过后,海老太太入土为安,海家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只是悲伤一直笼罩在整间大宅上,久久不散。 一些因为丧事我不用去面对的事情现在也必须要去面对了,而我没想到的是,首当其冲的,居然是我的居住问题。 离开海家之前,我跟海瑾天住在他的院子里。这次回来,我当然没想过会再次跟他同床共枕,我原本想的是在大屋里的睡塌上凑合一下。 可是没想到的是,那间大屋那个院子现在有人了。 是什么人呢? 当然就是那个唤我“jiejie”的年轻女子。 吴婶非常忿忿不平的对我说起那个女子,说她怎么怎么样勾引了海瑾天,还想趁机上位。 其实事情很简单,在我失踪了之后,海瑾天过的很颓废消沉,海瑾天的二姐也赶回来看望弟弟,也顺便带来了一个美貌的年轻姑娘。 然后这个年轻姑娘恰到好处地安慰了正在痛苦时期的海瑾天,然后顺理成章的作了海家少爷的小妾。 本来如果我不回来,也许一年后,她甚至可能会被扶正。因为海瑾天似乎应承过她什么。 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她的正房夫人梦破碎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出自吴婶的口中,有真有假。我要听听海瑾天自己是怎么说的。 要让他面对这件事似乎非常不易,他神情痛苦,语气低沉:“月婵,那阵子我很难过,要不是有依依陪着我,恐怕我会抗不过去。你失踪的事对我来说,太难以接受了。” 依依?多好听的名字啊,跟她的人一样。 她很年轻,吴婶说依依只有十七岁。 是啊,我也知道,到另一个年轻女子的床上去颠鸾倒凤当然是很容易接受的。 “月婵你放心,依依只是个妾室而已,而且她性情很好,她应承过会好好伺候我们两。” 我放心?我怎么能不放心呢? 纳妾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无论是从前的许楠,还是现在的海瑾天,亦或是任何一个男子,谁都梦想妻妾成群。 我在意吗? 我当然在意。 我心里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因为太过疼痛都忘记了呼吸。 在我小产虚弱不堪之时,他却搂着依依在这里风流快活。 我发现只要我想到这一点,我就很难原谅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又想起了同样是这个男人,一年前曾经握着我的手,对我许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而现在,这个男人却要我接受一个在痛苦时期安慰了他的女子,他的小妾。 那么我呢? 我痛苦的时候又有谁能安慰我? 我在采莲绣庄没日没夜的赶工,以此来缓解我的痛苦。 我仰起脸看着海瑾天,看着他那张俊朗的我曾觉得永远都看不厌的脸,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哀铺天盖地地朝我涌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曾经的誓言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到现在,我跟海瑾天,究竟还剩下些什么? 那些曾经的快乐甜蜜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我的脑海里盘桓,然后讥讽我的幼稚不堪。 是我太无知,居然相信那些可笑又脆弱的誓言,然后奋不顾身的将自己全部的情感投入在这个男人身上。 可是,当快乐过后,还剩下些什么? 无穷无尽的悲哀? 亦或是那些数不清的不眠之夜?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在我知道孩子没有的时候,在我知道苍嘉的所有阴谋诡计的时候,我都不曾像现在这样绝望。 那时候我虽然知道自己不会再回海家,可是我不曾想过,我跟海瑾天的这段情意是这样脆弱不堪一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