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贵妇 第18节
魏曕指着铃铛球问:“此物看着眼熟,是不是三妹的?” 殷蕙十分佩服他的记性,一个同父异母的meimei的幼时玩物,他都能记得。 “是啊,七月里我回娘家,带了一箱海货回来,给大家分着吃了,三meimei客气,送了这份回礼给衡哥儿,后来我们也就经常走动了。” 魏曕看着她道:“三妹性情爽朗活泼好动,难得你们能亲近起来。” 殷蕙总觉得这话里好像藏了什么别的意思,但还是顺着他道:“其实我与三妹的性情挺像的,贪玩好动,只是嫁到王府来,我怕无意间触犯了什么规矩,刻意收敛了一年,最近发现大家都挺好相处的,我也就放开了,敢吃敢穿也敢出门,正好合了三meimei的脾气。就是不知,您喜欢我保持哪个样子。” 最后一句,她低头对着账本说的,刻意露出几分羞涩。 魏曕想起了她刚嫁过来的时候,虽然一举一动都紧张谨慎,一双水润的眼睛却透出几分不规矩来,只是慢慢的,那份灵动越来越少,仿佛一匹野马,终于被人驯服了。 “随你喜欢,我都可以,只是你与三妹不同,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魏曕说完,开始逗儿子了。 殷蕙松了口气,刚刚她真怕魏曕要她继续做那个谨小慎微的三夫人。 “怎么突然看起账本了?” 沉默片刻后,魏曕又与她说话了。 殷蕙如实答道:“那日回家,听祖父提起有个管事做假账,所以我也看看,免得被下面的人糊弄了还不知道。” 魏曕:“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殷蕙看看窗外,厨房那边的烟筒里已经冒起了炊烟。 她收起账本,对魏曕道:“我出去看看。” 魏曕头也不抬地应了声。 直到殷蕙走出去了,魏曕才抬眸,看了眼那微微晃动的棉布帘子。 他离家三个月,她竟然一点也不好奇他在京城都做了什么,甚至连句“路途是否辛苦”都没有问。 难道先前她对他的殷勤周到也都是装出来的,因为陌生而怕他,现在不怕了,她索性也不装殷勤了? 突然,一股暖流直直地落到了他手上。 魏曕猛地避到一旁。 衡哥儿的尿继续打湿了一片垫子。 魏曕看看衣袍再看看手,冷声朝外道:“乳母!” 殷蕙与乳母一起往里赶,进来时,只瞥见魏曕跨进内室的背影,以及榻上咿咿呀呀自己玩耍的衡哥儿。 “哎,五郎尿了。” 乳母一边检查衡哥儿的裤子有没有湿,一边抛给殷蕙一个担忧的眼神,会不会尿到三爷了啊? 殷蕙心想,尿了才好呢,叫他假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三爷:有的地方可以变,有的地方不用变,明白吗? 蕙蕙: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第16章 乳母在外面照看衡哥儿,殷蕙去了内室。 魏曕穿着中衣,背对着她站在东面那一溜的八门黄花梨衣柜前,他已经连着打开四个门了,都没有看见一件属于他的衣裳。 “您的都在最里面的柜子里。”殷蕙轻声提醒道。 魏曕在前院留宿的时候更多,所以只放了一小部分衣裳在这边,前阵子她收拾衣柜,将他那点都放一个柜子里了。 魏曕瞥眼还没有打开的四扇柜门,反而不开了,走到屏风前,冷声道:“你去找。” 殷蕙偷偷撇嘴,但人还是走向了衣柜,谁让人家是尊贵的王子龙孙呢。 魏曕侧目,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一排黄花梨衣柜比她高很多,站在柜子前的她,仿佛面对着一座大山,显得她娇小单薄。 今日她穿了件橙红缎面绣宝蓝花的夹袄,一手扶着柜门,五指纤细白皙,然后微微点起脚尖,用另一只手取了一件天青色的男式外袍下来。因为伸着胳膊,夹袄往上一动,不经意就露出一截窄细的小腰来。 在她转身之前,魏曕垂眸,目光瞥见被他丢在一旁的沾了儿子尿的袍子,他抿了抿唇角。 男人脸色不好看,殷蕙没敢拿乔,抱着袍子走到他面前,温温柔柔地道:“衡哥儿还小,您别生他的气。” 魏曕只是伸开手臂,让她服侍穿衣。 殷蕙伺候好他,转身提着他脱下来的脏衣裳走了出去,叫银盏拿给小丫鬟去洗。 都要吃午饭了,魏曕依然待在里面不出来,殷蕙想了想,抱着衡哥儿进去了。 魏曕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 幸好殷蕙有了那十年的经验,没有被他的冰块儿脸吓到,抱着衡哥儿坐到他身边,笑着道:“您还真生衡哥儿的气啦?” 魏曕脸上的肌rou绷紧了。 殷蕙就抓起儿子的两只小胖手,摆成作揖的姿势朝他晃了晃:“衡哥儿快给爹爹赔罪,说你以后不敢了。” 衡哥儿懂什么呀,对着爹爹傻笑。 魏曕皱眉,对殷蕙道:“我在想事情,与孩子无关。” 说着,他抢走衡哥儿,去了外面。 殷蕙还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也不在意,想办法来叫他吃饭,只是不想全后院的下人因为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晚魏曕宿在了前头。 殷蕙习以为常,魏曕一直都比较节制,很少会连着在她屋里睡,昨日下午再加上今天早上,次次都很久,他肯定也得歇歇。 次日上午,魏曕来静好堂坐了坐。 温夫人看见儿子很高兴,只是有点奇怪:“怎么你自己来的,阿蕙跟五郎呢?” 魏曕道:“儿子想单独陪陪您。” 温夫人就露出了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自打儿子懂事后,可再也没有说过如此贴心的话了。 母子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温夫人慈母心肠,主动询问起儿子去京城的见闻来,譬如燕王提到的皇孙比武,具体都比了哪些,儿子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魏曕言简意赅地回答着母亲,心里下意识地又比对起来。 三个月前的殷氏在某些方面与母亲很像,都是一样的在意他关心他,事无巨细地对他嘘寒问暖,过于殷勤乃至经常令他觉得聒噪,如今母亲的关心与唠叨依旧,殷氏却变了。 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促使了殷氏的变化。 可无论魏曕如何回忆,都找不到原因,最开始的苗头,是临别前的那晚,半夜时分温存时,殷氏突然一反常态,不但抗拒,还骂他混蛋。 难不成,殷氏还是在怨他没有带她去京城,如今做出来的冷淡疏离都是她怨怪的方式? 果真如此,简直是无理取闹。 “娘,您觉得殷氏可有什么变化?”魏曕忽然问。 温夫人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儿子在说谁,先劝儿子:“你叫她阿蕙吧,殷氏听着怪生分的。” 魏曕不置可否。 温夫人开始思索儿子的问题,沉吟片刻,笑道:“阿蕙好像比以前开朗了,会主动给我讲画,嗯,胆子也大了,居然敢派丫鬟出府给我买烤rou馍吃,这孩子真孝顺,又美貌又有才华,你可要好好对她。” 魏曕:“她给您讲画?” 温夫人笑着叫丫鬟把那幅秋菊图拿出来,叫儿子过目:“这画画得真好,你父王也喜欢看呢。” 魏曕见了秋菊图,唯有沉默。 温夫人见儿子似乎赏画的兴致不高,就叫丫鬟将秋菊图挂了回去,反问儿子:“你怎么突然问起阿蕙了,难道你不喜欢阿蕙现在这样?” 魏曕抿唇,他不喜欢的是殷氏对他的忽视,仿佛他只是一个外人而不是她的夫君,也不喜欢猜不透她究竟为何变了的烦躁。 “她很好,儿子只是随便问问。” 在母亲这里找不到线索,魏曕就准备告退。 温夫人想起一件事来:“阿蕙生辰,你可记得?” 魏曕想了想,道:“十月初六。” 当初两人议婚,虽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该走的流程都走了,合八字的时候,他看过殷氏的庚帖,也就记下了她的生辰。 儿子对答如流,温夫人顿觉欣慰,她的儿子面冷如冰,其实心里对儿媳妇很上心呢,瞧瞧,生辰记得这么清楚。 “那你别忘了给阿蕙准备生辰礼物,她虽然做了娘了,却也才十六岁,还是姑娘心性呢,你多哄哄她。” 魏曕敷衍地点点头,走了。 去年她生辰,他差事正忙,忙过了某一日才突然记起这事,不过已经过了,她也好像不记得这回事,魏曕就没有补什么礼物。 今年,如果不是母亲提醒,他大概也不会想起来,就像他也从来不会特意去记要给自己过生辰这事。 又去书堂看了看老四、老五读书,快到晌午,魏曕才回了澄心堂。 他一走一上午,殷蕙也没有问问他去了何处,这种问题,上辈子她问了太多次,魏曕总是不愿回答,这辈子又何必再问? 她也不好奇了,左右就是那几处地方。 午饭端上桌,依然是魏曕单独坐在一侧,殷蕙与乳母坐在一边,中间夹着衡哥儿。 前阵子殷蕙叫木匠给衡哥儿做了一张椅子,后面有靠背,前面有放吃食的托盘,这样大人给他喂饭也方便,省着抱着了,等衡哥儿再大一些,还可以早早练习自己吃。 椅子上面铺满了缎面的垫子,无论衡哥儿怎么拍打玩耍,都不会有划伤手指的危险。 “这椅子哪里买的?”魏曕罕见地在吃饭的时候说话了。 殷蕙看他一眼,道:“我突发奇想想到的,您觉得如何?” 魏曕:“有些危险,平时别让他自己坐在上面,小心摔下来。” 殷蕙本想解释下面都有带子系着的,见他低头吃饭了,就把话咽了回去,看向乳母。 乳母立即站起身来,弯着腰向魏曕保证,她会寸步不离地守在小主子身边。 魏曕淡淡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