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严母

    能有法子让孩子身体从小就强健，顾掬尘自然不会阻拦。然而随着了空大师一次次为步沅熬炼身体。顾掬尘猛地发现，步拂花神色越发凝重，眉间也多有愁容。

    这些药汤虽然尽量温和，但倒底还是有些疼痛的。每每步沅疼得“哇、哇”大哭之时，步拂花竟似比步沅还要痛苦，竟有种步沅，他也想哭的错觉。顾掬尘看着这样的步拂花，只得无奈摇头。过度宠爱孩子，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在帝王家。

    顾掬尘摇了摇头，俗话说严父慈母。可自从生下步沅后，她终于看出这位清冷帝王的另一面。那便是对孩子的溺爱了。或许是步拂花自己童年的不幸，潜意识中便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历自己的不幸。他只想给孩子更多的父爱，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孩子带来更多的温暖。想明白这些，顾掬尘有些心酸，又有些心疼。

    深夜，月光洒落清辉。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孩子的哭闹声，有人撩帘起床。一身素白中衣，月光下仿似仙人误落凡尘。定睛看去，却是一美若天仙的男子。男子温柔抱起睡在小床上的婴孩，动作轻柔，他抱着孩子摇了摇，轻声哄道:“本本，莫哭。父皇这便叫你母后起来给你喂奶哟。乖哟。”

    男子抱起小孩子，看着沉睡夫人的面容，有心不想叫醒她，可看看哭闹的孩子，只得俯身轻轻推了推睡着的女子，“阿尘，醒醒，本本饿了。”

    顾掬尘在睡梦中被叫醒，揉着惺忪的眼眸。抬眼便看到眸眼温和的男子，叹气道：“这家伙这么能吃，竟又饿了？”

    步拂花却笑道：“能吃好呀。能吃长得壮实。师尊也说了，本本比平常孩子都壮实些，多吃点也正常。不过这样却是辛苦你了，要不然还是让奶娘来吧。”

    顾掬尘摇了摇头：“这点子辛苦不算什么。只是你待会还要早朝，如何吃得消？”

    步拂花看着手中的孩子，眉眼异常柔和：“无事，我历来觉少。”

    顾掬尘叹了口气，伸手接过孩子，掀开白色中衣喂奶，白腻雪白的肌肤晃入男子眼帘。

    男子眯了眯眼，有些口干舌躁。可看着顾掬尘略显疲惫的脸色，算了还是等等吧。他静静看着闭眼用力吮吸的孩子，眼神温柔。

    顾掬尘抬头见到步拂花看向孩子的眼眸，也轻轻一笑。父亲与母亲，孩子，在这清冷的深夜里，这间寝殿内显得异常的温馨。

    时间一点点过，眨眼便已过了六个多月。

    早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寒意，在阔敞的大殿内，明窗清透，让阳光洒然照入室内。室内紫檀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正趴在地上，努力的爬行。

    “过来，小本本，再快一点。”小本本眉浓眼大，长得异常漂亮。他抬头看了看母亲，又瞅了瞅放在前面的那只风车，风车不断转得飞快，让他的大眼连连眨动。

    小步沅大眼清亮，“吚吚呀呀”飞快的爬着，近了，近了。嗯，马上就能拿到了。小本本兴奋的抬起手，向着小风车拿去。可是就在这时，一只白晳的手却将那小风车又挪远了些。

    小本本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母亲，有些不解。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大眼瞪着母亲，“吚吚呀呀”挥着小手向母亲抗议。

    一旁待立的梦觉看向顾掬尘，为小步沅抱屈，“主子，你这也太过份了。小殿下明明已完成了你定的任务。你就该将风车给他呀。”

    顾掬尘眨了眨眼，“我也没说他爬到地方，就将风车给他呀。”

    长忆也颇为不满，也不知主子这是什么恶趣味，非得折腾小殿下不可。她撇了撇嘴，“主子，你这样连小孩子都骗，真的好吗？”

    小本本对着母亲抗议了一会，见母亲不为所动，本能想要哭闹。可是经验早就告诉过他，任何哭闹也不可能让母亲改变主意。看了看不断转动的小风车，他歪着头又想了想，再次挥了挥小拳头。嗯，还是靠自己吧，只要自己努力想法子，才有可能拿到心爱的小风车吧。

    小步沅不想放弃自己的小风车，于是又“吚吚呀呀”快速的爬动起来。

    突然门口传来小本本熟悉的声音：“阿尘，咦，本本爬得这么快了。”

    小本本一听到这道声音，立刻停止了爬动。突然“哇”一声大哭起来，用手指了指风车，又指了指顾掬尘，然后，“吚吚呀呀”向自己父亲控拆。

    一听自己孩子哭了，步拂花心疼得不行，立时抱了起来。伸手拿过小风车，就给了步沅，嘴里喃喃哄道：“本本乖哟，不哭。”

    顾掬尘看着步拂花，抚着额头，叹气：“昭明，小孩子真不能太惯着的。你看他多聪明，这么小就知道你是个会惯着他的。刚才他还好好的，爬得欢实。你一来，他就只知道哭闹了。这是他已经知道，只要他一哭，他想要什么就会得到什么。你这样，咱孩子会成为大纨绔的。”

    步拂花也知道自己这样惯孩子不太好，可是一看到自己孩子哭，他就心疼得不行，根本没办法。他只得陪笑道：“下次不会了。”

    顾掬尘再度抚额。信你个鬼，这个所谓的下次也不知说了多少回了。

    时间滴溜溜又过了三个多月。这一天，顾掬尘拿一块芙蓉糕逗小步沅，“本本，过来。自己走过来。母亲便给你吃哟。”

    小步沅眼睛亮亮，滴着哈喇子，努力站起来，张着手，向顾掬尘手中的糕点就奔过来。顾掬尘含笑鼓励，“对呀，就这样慢慢走。对呀。不怕，摔倒再站起来。站起来，走过来，就有糕点吃哟。”

    “扑咚”然而走着走着，小步沅就一屁蹾坐到地上。虽然摔倒了，小步沅瞪着双眼，亲没有哭闹。他小手拍了拍，对着顾掬尘喊，“母母，疼疼……”

    顾掬尘眨了眨眼：“疼不怕哟。小本本是男子汗，不怕疼。来，站起来，接着走哟。”

    步沅的身体早就被了空大师熬炼得十分壮实。这么一个屁蹾就算是有些疼，也并不严重，顾掬尘没有理会。

    小步沅大眼转了转，见自己向母亲诉苦这一招也没用。他歪着脑看了看顾掬尘，又看了看糕点，撑着手，弓着身子又站了起来，不哭不闹，执着向自己最爱吃的芙蓉糕走去。一步又一步。虽然母后好严厉，但只要努力还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啊，本本居然会走了。”仍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小步沅的耳朵中。他早就知道，这个声音是自己的父亲。他只要听到这个声音，他便不必那么努力了。只要他想要的，他不要努力做什么，父亲都会给他。

    于是顾掬尘瞠目结舌的看到，原本已经站了起来，正要迈步接着走的步沅，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张嘴就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不忘指了指她手中糕点，又指了指顾掬尘，“父父，糕糕，吚吚呀呀，母母，坏……坏……”这是向他父亲告状。

    顾掬尘抚额，摇了摇头，一阵苦笑。

    步拂花赶紧安抚小步沅，又是擦眼泪，又是软语轻言的细哄。这要是外面的朝廷官员看到，一定不会相信这样有耐心，能如此温言细语哄人的，就是他们清冷严肃的昭明帝君。

    步拂花看向顾掬尘，见到她神情，又看了看怀中的步沅，商量道：“阿尘，我看孩子还小，迟些学走路也没什么。”

    顾掬尘瞪向他，“是呀，只要孩子一哭，你就说孩子还小。就为了怕孩子受苦，你差点赶走了空大师，不让他给孩子熬炼筋骨了。你这惯孩子的劲是越发严重了。”

    步拂花也知自己理亏，声音又小了些：“我知道错了。这事师尊都骂过我了。对了，原先你不是也为药浴之事，为孩子担忧的吗？怎么如今态度变得这么快？”

    顾掬尘叹了口气：“原先我不支持，不是怕那些药浴什么对孩子身体不好嘛。可这几个月下来，咱孩子身体确实很壮实，长得很好呀。虽然要受些苦，但对孩子是有好处的，我当然支持了空大师了。可是你看看你，越发惯孩子惯得不成样子啦。你要知道，步沅将来是要承一国之重的，很多东西从小就得教育好。”

    步拂花点头道：“我知道。可步沅这不是还小嘛。”

    顾掬尘再度抚额。头疼。她其实想当个慈母的，温柔慈爱的那种。教育孩子的严父角色本应是对面这位担当才对。可是怎么到她这，就哪哪不对。

    她板起脸看向步沅：“下来。我数三下，如果再不从你父皇身上下来，今晚便不让你看小灰毛和小杂毛哟。”

    还在“哇哇”大哭的小步沅神奇的听清了自己母上大人的话，立时收声，手脚并用的从父亲身上下来，老老实实站在地上。抹了抹还未干的眼泪，他又跌跌撞撞的开始学走路。

    不喂小灰毛，小杂毛怎么行？它们会饿的呀，挨饿可太难受了。小步沅这样想着。他也是挨过饿的，太难受了。他宁愿屁股上挨几巴掌，也决对不要挨饿。小灰毛，小杂毛是他的好朋友，他可不愿它们挨饿。母后的话一定要听，否则后果很严重呀。父皇的话就无所谓了。反正他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他的。

    哎，要是母后与父皇一样该多好。小步沅眨着大眼睛，有了平生第一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