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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她是在东怀医院两站之后下的车,为了保持一致性,这次她仍然沿用了这个地址。 广播报站,下车的人开始往外挤,他不得不抱着她往里挪,然而也不敢挪太里边,因为下一站她也要下了。 车门闭合,周遭安静下来,他抬眼一扫,几乎所有人都在勾着头看手机。 好一会儿,她又问:“你认识打医疗官司的律师吗,给我介绍几个,我想去采访一下他们。” 他“嗯”了一声:“回去我推给你。” 广播里又开始报站,桃园两个字蹦出来,她旋即松开他,顺着人缝往前挤。 其实只有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但那温度的骤然离开还是让他有些失落。沈堰东摸了摸自己左侧的肩膀,余温犹在,那一点湿乎乎的香气也在。 收到沈堰东推送的律师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章柠忙着采访律师,忙着旁听医疗官司,忙着跑其他医院,没再去东怀。七月末,她的稿子完成后,她本想发给牟森让他帮忙过一下,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发给了沈堰东。 沈堰东给她修订了几十次,她改完又重新发给了他。他看完说没问题了,她才把稿子交了上去。 稿子发出来后,外界反响很不错。月底策划会,胡建波不吝赞美,狠狠的表扬了一下章柠,她心情也很好。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透过车窗看路边的老槐树,光影斑驳,一点吹动发丝的轻风过来,那树上像下雨似的纷纷往下落花,悠长的夏日时光是甜美的。她在这甜美的时光中没由来的想起了沈堰东,想起那一日在地铁上,她贴在他怀里的感觉。 那天下了雨,地铁里的每个人都沾了水,带着黏潮的气息,只有他是干燥的,guntang的,薄薄的皮肤下似有岩浆滚动。 回到家里后,她发微信给沈堰东,说要请他们病区的人吃饭,让他帮忙问问大家什么时候有时间。沈堰东说这么多人,会把她吃穷。她说不请大餐,夏天嘛,无非也就是羊rou串、小龙虾、啤酒,能吃多少。沈堰东说那是她不了解这群人的饭量,真没必要,如果一定要感谢,像上次那样买点水果就行。她坚持要请,沈堰东第二天就帮她问了一下。 到了晚上,肿瘤八区的医护人员都知道她要请吃饭了。除了几个上年纪的主任、副主任以及当天走不开的人,其他人都表示要去。 一堆医生、护士吃饭,还是离不开医院里的那点事。不是说奇奇怪怪的患者,就是说院里领导和同事的八卦,不知不觉,外面打起雷来,天一下就黑了。 街边的树被风吹左右摇摆;棚伞下的塑料椅子被掀飞,咕噜咕噜的掉在马路上;店家冒雨跑出来捡,那椅子却滚得更远了;一辆车疾驰而过,路上已经有积水了,溅起很高的水花。 大家说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吃完也没多停留,开车的开车走了,没车的打车走。只是这块是夜市一条街,晚上来吃饭的人多,车很难打。章柠跨区而来,离得比较远,大家让她先走。她说有人来接,其他人也就没跟她客气了。渐渐地,他们这桌的棚伞下,就剩下她和沈堰东两个人。 第22章 没品出滋味。 雨还有更大的趋势, 呼啦啦的,像要把一切都吞噬似的。 俩人坐在那都不说话,但也不走。 冰凉的雨意溅到身上来, 章柠觉得有点凉, 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忍不住拿手上下抚弄着。 沈堰东忽然起身进了店里。 章柠回头看了看,站起来, 走到了棚伞边。 他打着伞过来,说:“这不好打车,往路口走走吧。” 她没搭腔, 但回身拿起自己的包背上, 走进了伞下。 只是伞太小, 雨又太大, 遮一个人都吃力,两个人就更吃力,沈堰东很顺其自然的将她揽了过来。 章柠也丝毫不客气的揽住了他的腰。 俩人相携着在雨中走路, 虽然都没说话, 但那感觉很异样。 三岔路口往右一拐,有带顶棚的公交站, 俩人躲了进去。 一辆打着空车标识的出租车滑过来, 沈堰东招了招手,对她道:“太晚了, 我送你。” 她摇摇头:“不用了, 我自己回去。” 沈堰东没再说话,但等车停下来,他还是跟着钻了进去。 她也没说什么。 司机问去哪里。 她报了一个地址,回头发现他脸上有溅上来的细密雨珠, 像镀了一层雾似的,使他看起来有种清新冷冽的温和。她从包里摸出一包纸巾给他,他接过去,而是问:“你不是搬去桃园了么?”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起来。 沈堰东随后也靠在了那里。 暴雨天路不好走,平时开车四十分钟的路程,这次用了得有一个多小时。 车过了青叶湾大桥,在路边停下,沈堰东把伞给她。 章柠接过伞,下车后,站在路边看着车开走了,才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其实沈堰东早在她起身下车时,就发现她的手机落下来了,可他一直假装没看到。等车开出去很远后,他的目光才慢慢从前方移到了身侧的车座上,盯着那手机看了起来。但他看了许久,也没有将它捡起来,而是重新靠回了椅背上。一直等到那手机自己震动起来,他方才醒悟般睁开了眼睛,拿起来接了。 --